玉衡用扇子指着一柄主动绕着他飞了一圈的青玉扇,笑道:“小记友,快去试试!这里的宝贝都会自己挑人,讲究个眼缘!”
记衍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动和紧张,尝试着释放出自己微弱的神识,小心翼翼地靠近那些灵光四溢的法器。
然而,现实却给了他当头一棒。
他的神识刚触及一柄及其好看的飞剑,那飞剑便发出一声轻蔑的嗡鸣,剑身一扭,哼一声,灵巧地躲开了,仿佛嫌弃他的神识太过微弱。
他看中一面古拙的青铜护心镜,那镜子镜面光华一闪,瞬间变得模糊不清,拒绝了他的窥探。
他甚至对一枚看起来颇为温和的玉佩释放善意,那玉佩却只是微微一顿,便再无反应,彻底沉寂下去。
一件,两件,三件……
从第一层到第三层,再到第五层,第七层……
记衍不知疲倦地尝试着,心情却从最初的期待一点点沉入谷底。
他所过之处,法器们要么无视,要么躲避,要么流露出清晰的排斥之意,仿佛他是什么不洁之物,令它们唯恐避之不及。
引路弟子脸上的笑容渐渐有些僵硬,眼神中透出疑惑和不解。
玉衡摇着扇子的手也慢了下来,眉头微蹙,似乎也没料到会是这种情况。
记衍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指尖冰凉。
自己就这么差?
是因为他灵根损毁,资质太差,灵力浑浊,所以这些灵器根本看不上他吗?
他甚至不敢去看谢临清的表情,只觉得那道一直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此刻一定充满了冰冷的审视和失望。
他低着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又要被瞧不起了。
“呃……”引路弟子艰难地开口,试图缓解尴尬,“或许……上面几层的法器灵性过于独特,性子也更为……孤傲。要不……我们去第九层看看?那里只存放着寥寥十余件法器,皆是宗门重宝,年代久远,灵性非凡,或许……它们的择主标准会与众不同?”他的语气听起来自己都不太相信。
谢临清没有说话,只是漠然转身,走向通往最高层的、守卫更加森严的小型传送阵。
玉衡叹了口气,拍了拍记衍的肩膀:“走吧,小子,去看看,说不定有奇迹呢。”
记衍低着头,机械地跟上,心中已不抱任何希望,只剩下一片冰冷的灰败。他甚至开始后悔,为什么要来这个地方自取其辱。
#
第九层的空间远比下面任何一层都要小,也更加寂静,仿佛自成一方天地。
这里没有下面那般宝光冲天的景象,只有十余个独立的光柱或古朴的石台,每一件法器都被笼罩其中,散发着悠远的深沉的甚至略带孤寂的气息。这里的威压远比下面浓郁,让人不由自主地屏息凝神。
引路弟子恭敬地停在入口处,垂首而立,不敢再上前一步。
这里的任何一件法器,都不是他有资格靠近的。
记衍麻木地抬起头,目光扫过那些光柱中的身影:
全是神兵利器,全是上万年前的老东西。
它们静静地沉眠着,对于记衍的到来,没有任何反应,仿佛完全沉浸在各自漫长的回忆里,对外界漠不关心。
果然……
记衍心中最后一丝微弱的火苗也熄灭了。他彻底死心,狼狈地垂下眼睑,转身想要逃离这个让他倍感屈辱的地方。
烦死了,为啥要来这地方啊?
就在他转身的刹那——
放置在最角落一个毫不起眼的灰白石台上,一支看起来像是被遗忘在那里的物件,突然毫无征兆地剧烈震颤起来。
那是一只毛笔。
一声低沉却清晰的嗡鸣自笔身传出,并不响亮,却奇异地压过了第九层空间内所有的寂静,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引路弟子猛地抬起头,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眼睛瞪得滚圆:“这……这支笔,它竟然是活的?!”
玉衡摇扇的动作停滞,目光惊疑不定地在那支笔和记衍之间来回扫视。
就连一直静立一旁的谢临清,也微微侧目,深邃的目光落在那支震颤不休的笔上。
记衍猛地顿住脚步,霍然转身。
他的目光死死盯住那支震颤的笔,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然后又猛地松开,剧烈地跳动起来,撞击着胸腔,发出咚咚的声响。
这支笔……
他认得这支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