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川凑怎么也想不明白这条世界线里的自己的脑回路，但是又不得不承认这也确实是个可行解。至少在大部分方面都实现了和平，不是吗？

他自我安慰着，一面打发走了杉本，自己推开会客室内设置的暗门，进入实验室里。他在黑暗中摸索着打开了电灯，霎时间白炽灯爆发的光亮充斥填满了整个室内。

靠近墙壁的柜子分成上下总共六层，每一层都放置着各种不同的实验材料和器材。在实验室内部中央则放置着一张长条桌，各种实验的玻璃器皿都被小心地安置在上面。在一眼望去的长条桌尽头，还摆放着一台光学显微镜，在实验室的尽头还有一扇小门，透过墙上安置的窗玻璃可以看到内部的各色仪器。

藤川凑看见眼前熟悉的一切事物，内心顿时生出一种熟悉且怀念的安全感，好像自己回到了还没有开始时空漂流的时候。在那个时候他还不得不和自己的同侪一道挤在一个实验室内。如今他拥有了自己的实验室，也可以疯狂地进行以往不敢做的各种疯狂的实验和科学计划，但是时至今日他对此却并没有特别多的兴趣了。

他一一抚过各种器材，没有时间再用来犹豫了。

藤川凑决心要制作出两种药，一种是让鬼变成人的药，另一种则是通过毒素完成杀鬼的药。

在之前和手鬼以及各种成不了气候的鬼的战斗中，他发现使用毒素虽然可以辅助杀鬼，但是并不难起到决定性的击杀作用。或许是源于生物本身的适应性，哪怕是剧毒，对于鬼这样不死的生物，也有一定的时间产生抗体。

如此看来，势必需要更加了解鬼的生物特质以及与人的不同之处，才能够完成自己的设想了。

藤川不由得有些沮丧，作为时空漂流者他最后的责任则是终止这一切。他想起那个同样在漂流着的义勇死前那平静的眼神，内心深处仿佛被扎进了一根针似的令他刺痛。

得制造出大脑定向仪，如果他遇见了那个义勇，他就帮助他重新回到原本的世界。而对于那个同样漂流的鬼舞辻无惨，即便藤川不情愿，大概率无惨也不会情愿，但是藤川凑还是决定让这一切重回正轨。

做正确的事情，以及……帮助别人。

就在藤川凑沉思，在实验台上各种捣鼓的时候，实验室的里间突然传来一阵骚动的声响。

藤川凑警觉地竖起耳朵，将手中盛着翡翠色透明液体的试管放进试管架内，静静地走向里间的门口。他暗自深吸一口气，右手按下门把手，门向内打开，眼前的景象却和之前从玻璃窗里看到的没什么差别。

除了一个人。

不，准确地讲，是除了里面有一只鬼。

“啊呀，我就说在实验室里肯定能等到藤川君的吧？”有着象牙白头发的鬼笑眯眯地弯着眼睛，双手合十放在脸颊边，“猗窝座那家伙还不相信。”

“你怎么在我实验室里？”

藤川想到刚刚在外边和杉本的对话，应该没有触及到什么对鬼敏感的话题吧？在无惨这种阴晴不定的人手下工作，他都不知道哪里一不小心就会踩中一个雷。他身边的这些上弦以及其他各种出没的鬼，哪一个不是无惨的监视器。

自己没有变成鬼，既幸运，又没有那么幸运。

“嗯？没有事情就不能找你吗？”童磨眨了眨眼，“藤川君可真无情啊。”

藤川凑关门的动作一滞，又转瞬消失不见。

“不，只是你在这里会妨碍我的工作。”藤川凑没好气地应道，“我的实验材料都很珍贵，有一些溶液要费劲千辛万苦才有几毫升，你在这里随便打烂我一瓶溶液，要赔的钱都是天价。”

“我怕你即便是极乐教教主，也赔不起我的材料。”

童磨可怜巴巴地看着藤川凑。

“如果你真的这么关心我，还不如给我做实验助手。”藤川凑坐在电子显微镜前的圆形转椅上，“但是你连我的实验药品都不知道叫什么……对了，你识字吗？”

“喂喂，你这就有点侮辱人了吧！”童磨忿忿不平，虽然好像按照常规观念，他确实没在私塾里面上过学的样子，“你那些东西我不可能不认识！”

然后，藤川凑默默地递给童磨一瓶附着拉丁文标签的药剂瓶给他。

童磨：…………

“好了，不说闲话了。无惨大人吩咐你来我这儿做什么？”

藤川凑忍住笑意，面无表情地问道。

“没有。”童磨也坐上转椅，让自己在原地转得飞快，“就是好玩儿。”

“好玩儿？”藤川凑蹙眉，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对，好玩儿！”童磨轻飘飘地声音里含着几分兴奋，“他这么关注一个普通人类，却还不让这个人变成鬼，不觉得很特殊很奇怪吗？”

“我很好奇这个人类的身份还有故事，到底是什么原因引起的那位关注？”

“你觉得呢？”

藤川凑仔细地盯着童磨的表情，不肯放过一丝疏漏。不到最后一步，他还不想和这些上弦们正面应对。以区区人类之躯混迹鬼窝，哪怕他手里有要挟的东西，只要无惨不肯再相信他画的大饼，那也是无济于事。

“你大概跟他许诺了长生不老药吧？”童磨笃定地回道，“我一进来就知道了。”

“而且我还听说了你公司的事情……以及一些流传在鬼杀队里的传言。”

“我的传言？”藤川凑满不在乎地说道，“是我制作了鬼食用的食品，还是我制作长生不老药？又或者我是埋伏在鬼之中的内奸？”

“他们说你可以把鬼变成人。”童磨饶有趣味地说，“你让他知道了吗？”

“你在这里，无惨会不知道吗？”

藤川凑挑眉，每个鬼都会受到无惨的监视，这是他以往某次杀鬼结果和无惨对峙得出来的结论。真是恶心，藤川凑垂下眼睫，无惨就跟附骨之蛆似的甩也甩不掉。

“再说，既然我可以让无惨相信我能造出长生不老药，我为什么不可以做出使鬼变成人的药呢？”藤川凑微笑道，“你知道我第一次和无惨见面的情形吗？”

“你知道我是怎么让他相信我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