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安不想拿雌虫手册这种东西来压他。安德希尔看起来已经被这东西伤害了许久,可当下看来,若是不如此问,安德希尔一定还会瞒着自己。
安德希尔沉默下来,过了一会才抬起眼睛带了些胆怯地看着顾安。
“雄主……我能不能跪下。”想了半天就说出这么一句话,顾安突然觉得心里有些堵,忍了忍只是收紧了手指捏了捏他。
“坐着不能说,嗯?”
安德希尔只是低下头,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似的,看起来有几分可怜。
顾安叹了口气:“想跪就跪吧,我是怕你腿疼,也不想折辱你。”
安德希尔默默地跪在顾安腿边,却在这样臣服的姿态里找到一丝安全感。他盯着顾安的鞋尖,闭上眼睛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瞬息之后顾安听到安德希尔的声音:“雄主,我确实受了伤。”
顾安早有心理准备,却还是忍不住紧张:“伤到哪里了?”
安德希尔心里觉得很羞愧——尽管不愿承认,可听到雄虫明显变得有些慌乱的语气,他竟然隐隐生出了一丝可耻的满足感,这种感觉让少将觉得自己像是一只暴露脆弱妄图得到雄虫怜爱的亚雌。
少将一辈子经历的折磨和羞辱不少,却从来没低过头,现在在顾安面前,并未受到任何刁难,却自己先丢盔卸甲,暴露出伤口。
安德希尔难以启齿,只能踌躇着捏自己的衣服下摆。最终还是在顾安灼灼的目光下败下阵来:“不是很严重的伤口……只是,胳膊……腹部有一点。”
他不知道自己梦里说出了什么,也不知道顾安知道了多少,只能尽量平静地如实禀报。不过看顾安的样子,大概是还不知道自己背着他去斗兽场……否则现在雄虫肯定不会这么纵容着温柔地盘问自己了。
顾安昨晚只听安德希尔说胳膊疼,这么听他一说,原来腹部也有伤口,心里一疼:“怎么受伤了?我怎么没看到伤口?”
“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所以表面看不出伤口……”安德希尔隐去了自己偷偷用了皮肤愈合剂的事——这大概只是隐瞒吧……还不算是欺骗……
“好得差不多了?”顾安蹲下来,“哪只胳膊?”
“左边……”安德希尔小声地说着。肉搏的时候,他一直坚持着保护右胳膊,右手用得多,若是做事时疼得厉害,容易被看出来。
所以左胳膊就伤得更严重些,现在还没有好全。
“肚子又是怎么回事?”顾安皱着眉头,“怎么一点伤口也没有?你干什么了吗?”
雄虫的声音严肃起来,安德希尔没忍住地有些瑟缩,表面上依旧平静地回答着:“……军部训练,最近加强了些。之前很久没练了,就受了些伤。”
这是个不错的借口。顾安知道军部是要训练的,不过不知道这么严格,连少将都会因此受伤。
“那怎么也不告诉我?伤了多久了?”
顾安边问边摸了摸安德希尔的左胳膊,似乎想要从看似完好的皮肤下摸索到那些折磨着少将的伤痕。
安德希尔心下忐忑却又带了一丝柔软,加上昨晚刚刚与雄虫经历过那样的缠绵,现在正是身心俱疲、极度依赖雄虫的倦怠期,他竟然有一瞬间希望把头埋在雄虫的肩膀,向他诉说自己压抑在心底的难过。
“不是故意不告诉雄主……”他小声地解释,“其实很快就愈合了。”
“愈合了还疼?”顾安亲亲他的鼻尖,“也不告诉我,我会担心的。”
安德希尔沉声道歉:“我错了,雄主。”
“还疼不疼,要不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不要。”安德希尔条件反射地迅速拒绝,说出口之后才发觉自己的僭越,不过见顾安并没有深究的意思,才稍稍安下心,小声地拒绝。
“我真的没事,雄主。可不可以……不去医院。”
不知道是因为倦怠期还是雌虫本能的生理反应,这个时候的安德希尔说起话来带着些独属于雌虫的委屈,像是果真有些害怕医院似的,惹得顾安心疼又无奈。
“可以,但是今天要好好地呆在家里养伤,直到完全不疼了,才许你去军部。”顾安拉他起来,把少将安顿在椅子上,然后严肃地告诫他。
安德希尔应着是,心里暗暗有些满足。
今天是周一,按照常理自己要去斗兽场,可上周末之前他告诉凯恩斯,自己这周一有事不能去。
那时他就默默计划着周日请顾安使用自己,若是顾安足够仁慈,或许周一会许下一天的假期来陪伴自己。
其实安德希尔当初这么做只是想做好万全的准备,心中却也知道这大概只是奢望,却没想到顾安真的请了假陪着自己。
他靠在顾安的肩头,微微翘起了嘴角。
顾安还没发现,自己还能享受这最后的一点温存。
已经足够了。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