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大人物都这么勤快——整天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
“一针一线都是人工制作,谁又能看出它自高定裁缝还是贫苦织工之手制成。”
“”你总是喜欢问这种问题,然后要我追寻答案”,贺靡舟苦恼地翻下西装外领,解开一个扣子透气。
“是的,寻找回答的路上会有能教会你成长的东西。”姬煦微笑着说道。
“这条路与此前的唯一转折点便是顶着一张好皮冠冕堂皇地吃人,恕我们这些刚从茹毛饮血的生活中逃离的异种难以适应。”
“那就好好伪装下去,况且好衣服那也要人配才行。”灰发青年踮起怪异的蛇尾,为他正好衣冠。“您说是吧。”
”别这么称呼我,”贺靡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自在地甩动双腿,小腿肚绷直再放松,在他迈开腿时为军裤撑出流畅的弧度。
鲜花与人潮铺呈在他眼前。掌声雷动,各种各样的欢呼声混合成一种他听不懂的外语。大家非常之热情。虽然作为观众们不知自己该为何而赞叹——但是拍手叫好就对了。
比起一无所得地惊醒于初代基地的小床上,昨夜他们在地板相拥而眠的情景反而更像是一场梦。
摄影师完全被浮空小球取代,虚拟投影充当着主持人。大屏幕上投出地上鲜红的一角,等待着主角的到来。
贺靡舟望向稳座台前穿金戴银的上等人们,想象不出服务于这些人的下仆中竟有一半是仿生人就好。为什么AI总是喜欢抢夺文艺的工作。而那些仍在流水线上工作的人们依旧在为了那点工资做牛做马?
不知不觉间,万人瞩目的红毯上只留他一人的孤影。伫立在阶下的士兵们士气高昂,因皇帝亲临活动而信心倍增。
没有左顾右盼,贺靡舟头顶缀着两个徽扣的圆顶军帽,左袖上扣着三粒金闪闪的扣子,缓带吊坠呈鸟冀的形状摇摆在胸前。
真是做梦都料不到身为低劣的实验体,也能有走到阳光下的一天。
他极有自知之明地意识到主角并非自己,而自己能堂而皇之的以拟态出现在这的原因——不过是成为暖场的小丑,要杀要剐随他爹个蛋。
拥有新的身份?皇帝的空话要在几个世纪之后才会落在他身上。它可以是研究所安排的,也可以是议事会或王庭。人们也许会在史书里微不足道的角落瞥见他的名字与事迹:狂妄的实验体通过拟态混上受封仪式,最后@#?*&的结局。
名字嘛……他将其一笔一划地写在合约中,连同药剂一起呈到了陛下眼前。
他脚步微顿,想要在下台前告诉这个世界他的姓名。
AI神明占据现场的每一块屏幕,祂棚动着银色羽翼,手持明珠。大声宣告:贺靡舟先生积报举报初代基地负责人的种种恶行,奉上拟态药剂——陛下隆恩,特批其担任领事者携叛徒共赴荒星阵压叛乱。
……
嗯?
质疑声小小的,而后在人群中越聚越大。
“它是个异种,恶心的怪物!”
“什么时候这点功绩也能成为上任的理由?高层当我们都是傻的吗!怎能让这种东西统领荒星事宜!”
少数真人记者们夹在一堆人机之间,架在肩头的摄影器材直直怼向现场焦点。一位男性爆发出尖声的质问,响到所有在他频道内的线上观众都有扬出终端护住双耳的冲动。
“请回答!你们是否在指鹿为马,大事化小!”
女性的声音也紧随其后:“为什么叛徒找到了,还能正大光明地出现!为什么异种有了人的外形,你们就敢向他托负信任!为什么荒星的人民那般艰辛,还要将他们逼到死角!”
“请回答!我已经做好了准备——失去我的职业及我所拥有的一切。”
她在下一刻便被治安队围住,伤生人铁钳般的手制住她想要振臂高呼的举动。
人们四散而开,又围成一个圈将治安队包起。他们升高脖子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