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洞庭,湖光潋滟。
洞庭湖心有一岛,名澧兰汀。岛上坐落着巫神宫。神宫内有祭祀远古神明的十座神殿。十神殿内供奉着远古神明的白玉神像。神像光华莹莹,散发着来自遥远时代的气息。
此时巫神宫,西面的神殿内,王,王后和两位长老身在其间。
西面这座神殿供奉的,是司掌新生寿夭的神明——少司命。这位慈爱的女神,护佑着云梦众生所有的新生命。
少司命神像之后,有一张青玉雕琢的床。床上盛满了各种各样的香草香花。
薜荔藤枝莫莫,杜若女萝芳菲。
花床上躺着的,是巫王巫后还有神木中降生的小月明。莫棘和南徙长老候侍在旁。
俩人看着襁褓里脸上毫无血色的孩子,想来是孩子和他的父母一样,已是弥留之际,命不久矣。
两位长老看着花床上奄奄一息的可怜三人,心情无比沉重。
“莫兄,月明就拜托你和南妹了。”
花床上面冠如玉,丰神俊朗的男人拉着莫棘的手沉吟。
男人名为白洛,乃云梦泽巫王。男人身边如同九天谪仙的女人,是云梦泽巫后,谓星遥。
两人慈爱地看着襁褓中熟睡的孩子。
“我和阿遥此生劫数已至,此乃命数,不可更改。云梦大泽如今已民乐业安居,和乐向荣。现在,我们放不下的只有这个可怜的孩子了。月明这个孩子自诞生时就吃了很多苦,在他最需要我们的时候,我们却不能陪在他身边。在未来不知道还有多少苦难等着他呢,我们对不起这个孩子啊。”白洛抓着莫棘的手,甚是虚弱。
他轻轻摩挲着月明白皙的脸颊,温声道:
“月明,请原谅爸爸不能陪你长大了。”
“我这个不称职的爸爸现在没有什么能给你的了。只希望你拥有可以保护好自己的力量,在我不能陪在你身边的时候靠着这力量保护自己,不被坏人欺负!这是现在的爸爸唯一能为你做的事了。”
只见巫王以风为刃,划破左手食指。
一滴金红色的血液自白洛的指尖滴下,落在了月明的额头。金红的血液慢慢渗入了他的身体,熟睡的月明动了一下,嗯哼了一声,又逐渐睡去。
这个孩子先天不足,且羸弱不堪。唯有将自己毕生修为转渡给他,弥补一些亏空,这个孩子才能长大。
相比于月明逐渐泛出血色的脸蛋,那滴血液似乎让白洛瞬间衰老三十几岁,让他原本毫无血色的脸显得更加苍白。
对于白洛来说,自己毕生的修为相较于随着自己残破的身体死亡而消弭,不如换回这个孩子可以存在于世的权力。
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王这万万不可啊!您即使渡了毕生修为给月明。且不说他能不能用得上,您的力量也只能支撑月明到二十二岁啊。”
“而且月明,并不是您和巫后亲生的孩子啊,您。。。”莫棘看着这个曾经意气风发的王,眼神暗淡,欲言又止。
白洛伸出手,用指尖轻轻触碰着这个孩子如同剥皮荔枝般粉嫩的脸蛋。眼中满是不舍与疼爱。
“相对于一个将死之人,一个刚来到这个世间的孩子不是比我更需要活下吗?”
“月明是上天给予我和阿遥最珍贵的礼物,也是上天给予云梦大泽最珍贵的礼物啊!”
“是不是亲生重要吗?月明是我和阿遥一起,同上苍祈求。苍天垂怜,给了我俩将死之人一个念想,一个我们意志延续的希望。”
“月明是上天的孩子,更是我们的孩子啊!这些,就已经足够了。”白洛眼中泪光闪烁,却笑意浅浅。
“孩子,不要怪爸爸妈妈,你一定会幸福快乐的长大,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长大的!”
白洛闭上了双眼,泪珠滑下滴落在了月明稚嫩的脸上。紧紧抓着莫棘的右手仿佛被抽空力量,渐渐垂落。
莫棘长老紧握住他垂落的手,现在才感觉这个男人的手现如今是如此瘦削纤细,指骨嶙峋。
另一边的南徙紧紧握着星遥的手,这个和她一起长大的女子,曾经是那么风姿绰约,倾国倾城。现在却风华渐远,尽是油尽灯枯之态。
星遥轻轻拍了拍南徙的手,那力道实在是轻,就好像是一片羽毛轻轻抚过,无气无力。
“阿南姐,月明这孩子就拜托你了。实在抱歉了,我和老白此番劫数怕是避无可避了。”
“现在想想,我和老白此生什么都做得不好,我俩愧对你们,也愧对云梦大泽的所有子民啊。”
星遥看着满脸担忧的南徙,无奈道:
“今后的云梦要多劳烦阿南姐和莫大哥了,我和老白的身体,恐怕走不过今晚。”
“月明这孩子出生就多灾多难,我们只希望他能健健康康的长大,没有烦恼,无忧无。。。虑,咳咳。。。。。。咳。”
她慌忙伸手捂住自己已经咳血的嘴,任由血液从指尖流走。滴落的鲜血把月明洁白的襁褓晕上朵朵深红的梅花。
星遥看着身边安睡的月明,生怕自己咳血的声音吵醒他。
她看看襁褓里安睡的孩子,伸手抚摸月明的脸。瓷般白润的脸上点缀了一点鲜艳的红色。星遥笑意盈盈。
南徙将星遥染血的手轻轻放在月明的旁边,她的吻落在了在孩子额间。
星遥取下脖子上的吊坠,轻手给月明系上。那吊坠宛如星辰般明亮而璀璨,氤氲泛绮光,淡淡生盈彩。
“孩子啊,请原谅我这个不称职的母亲,最后再送你一个礼物吧!这是妈妈对你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