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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疏禾 > 番外篇 笼子[番外]

番外篇 笼子[番外](2 / 2)

我终于找到了最坚固的锁链——恩情、债务、以及她最恐惧的动荡不安。

我要把她养在我的金笼旁边,让她依赖我,感激我,永远留在我身边,做我最独一无二的“收藏品”。

那几年,我享受着这种掌控感。

我规划她的学业,干涉她的创作,把她绑在我的项目和我的生活里。

我让她习惯我的存在,习惯我的给予,习惯我的情绪风暴。

我故意忽视她偶尔的沉默和挣扎,把那理解为“艺术家的小情绪”。

我甚至觉得,我是在保护她,是在给她一个避风港。

我沉迷于这种扮演“救世主”和“独占者”的游戏,却从未真正看见她眼底的光是如何一点点黯淡下去的,也从未意识到,她正在用沉默和隐忍,悄悄积攒着离开的力量。

所以,当她真的把那个装着钱的信封推到我面前,清晰地说出“两清”时,我的世界仿佛被瞬间抽空了声音。

她怎么敢?

她凭什么?

她的一切都是我给的!

我愤怒地嘶吼,口不择言地羞辱她,甚至动了手。

我想用最激烈的方式重新夺回控制权,想把她打回那个需要我庇护的可怜虫模样。

可她只是看着我,眼神里没有了过去的恐惧、讨好或隐忍,只剩下一种冰冷的、彻底的疲惫和怜悯。

那眼神比任何反击都更具杀伤力。

它无声地宣告:我对你,已经连恨都没有了。

你再也无法伤害我,再也无法影响我分毫。

她走了。

门关上的那一刻,我所有的嚣张气焰瞬间坍圮。

巨大的空虚和恐慌像冰冷的潮水淹没了我。

我砸了所有能砸的东西,试图用巨大的声响填满这令人窒息的寂静,试图用破坏来证明我依然存在,依然有力。

但回声散去,只剩下一地狼藉,和我这个站在废墟中央、无比可笑的“艺术家”。

我终于明白,我砸碎的不是她,而是我自己精心搭建了许多年的舞台。

后来,我被“送”出了国。

家族处理麻烦的标准流程——用一个更远、更光鲜的牢笼来替换旧的。

我在国外所谓的“进修”和“开拓市场”,不过是换了个地方继续表演“戴婉仪”该有的人生,只是台下已无那个我唯一想吸引的观众。

某个深夜,我在异国昂贵的公寓里喝得烂醉,无意中点开了沈疏禾的社交媒体。

她的作品获得了某个极具分量的国际奖项。

照片上,她站在灯光下,穿着简洁的黑色礼服,眼神沉静而自信,握着奖杯的手指坚定有力。

她再也不是那个需要我庇护的可怜女孩了。

她真正地飞走了,飞到了我永远无法企及的高度。

那一刻,我没有愤怒,没有嫉妒,甚至没有不甘。

我只是望着窗外陌生的、璀璨的都市霓虹,第一次清晰地看见了自己手上那副无形的、镶着钻石的镣铐。

我终其一生,都在用金钱和喧嚣掩饰内心的贫瘠。

我绑架她,试图用她的真实来填充我的虚空。

我以为那是我掌控的游戏,最终却发现,我才是那个被囚禁在最深处的、真正的囚徒。

而我唯一真正靠近过光的那一刻,就是很多年前,在那个破旧的画室里,我安静地看着她画画,没有打扰。

那本可以是一个更好的故事的开始。

可惜,我搞砸了。

(番外篇笼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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