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伦纳德恍然沉思的间隙,记忆视景陡然开始晃动,景中的人物像被按下暂停键,画面犹如镜面碎裂般一片片破碎剥落。
一股强大的吸力将他向后方拖拽,与来时不同,周遭环绕视景碎片形成甬道,其中浮现的人物仍在活动。
较大的碎片中熟悉的身影浮现......一双碧绿的宝石眸熄灭暗淡,刺目的血浸染金色发丝。
血泊中一人双膝跪地黑发散落,脊背弓起似是被压倒,两手紧紧握着那人虚弱无力的手,用力的想要抓住什么。漆黑眼眸中泪水满溢,淌落于下颌滴落成串串水珠,砸在浓郁的红里顷刻吞噬无踪。
散落的黑发间,他无声動哭呐喊,渐渐的,他发不出声音,雕塑般屹立。
他的血流尽了,他的泪也干了。
......
黑发黑瞳青年手持黑伞站在人群最前方,大雪纷飞,纯白在一座座隆起的石碑上铺盖堆叠。
青年手持一支红玫瑰上前一小步,扫去案前积雪,轻轻放在墓前。
枯粉唇瓣嗫嚅,几度开口却没发出任何声音,最后紧抿唇瓣转身退后。
青年身后是一对金发碧眼的兄妹,两人悲伤脱力到互相搀扶着才能勉强行走。
突然一位黑发蓝眼年纪相仿的少女提着裙摆两步上前扑倒在石碑前放盛大哭,尽管左右手都在不停的擦拭泪珠,可仍止不住的从红肿眼眶滚落。
少女身后站立着两对中年夫妇,俨然分别各自父母,他们本就佝偻的脊背似乎更沉了几分,手帕遍布水渍泪痕。
退至人群末端,青年和众人一同垂首默哀在胸前划出一轮圆月一圈繁星,独自撑着黑伞离开了。
孤寂的背影很快被风雪淹没,一片苍白。
……
圣赛琳娜教堂地底,轮值休息室里三五人围着桌子烘着暖炉小声议论着什么,“那个沙利叶最近的活动报告写了没?”
“没啊,你补一下呗,随便写点,反正他也没出事。失控了我们跑远点就是了,等着自然有高序列强者收拾他。”
“烦死了,每天都要写这狗屁报告书。”
“谁让他是异类,也不知道教会招这种危险分子进来干什么……”
“诶你可小声点吧,他今天也值班呢。”
“怕什么呀!什么红手套高级执事,其实只是从小监视到大呗。”
“听说他最近在申请调职啊?”
“嗯,对啊,终于受不了了呗,想走很正常,但教会就不一定会放这种疯狗的锁链嘞~”
休息室门外,青年一手端着三杯冒着热气的巧克力可可,站在原地。
很久,直到白雾渐渐消散,巧克力慢慢凝固。
……
青年一个人在夜幕里厮杀,一个人行走街边,一个人坐着喝茶。他的身旁有形形色色的人经过,却无一人停留。血液喷溅在苍白的脸颊上,染红漆黑瞳孔,冷却目光。
暮色镀上昏黄滤镜,空荡房间窗边,青年脱下红手套轻轻放在书桌上,提上行李箱扭头关门离去。
狂暴风雪中,青年倾斜身躯艰难抵挡风雪侵扰,压着围巾在风中飘摇,棕色风衣猎猎作响,远处细微灯火在迷茫夜色中忽闪忽现。
......
穿梭速度越来越快,逐渐看不清碎片内容,残影拖曳。
眼前突然一黑,耳畔嗡鸣不止,伴随着巨大的失重感,似乎回到了现实世界。
脸颊拂过轻柔触感,伦纳德睁眼,朦胧视线中一双漆黑眸子满是担忧望着他。
“伦纳德?你醒了吗?”
沙利叶见伦纳德意识复苏顿时泄力长长吐出一口气。
“我...这是怎么了?”
他尝试将手指试探蜷缩伸直,最开始还很迟钝但很快就恢复如初。
似乎由于最近灵魂脱离的状况频发,他对这种灵肉融合的异样感都适应了不少。
“药剂服用过量,但还好我制作这批忆梦水时碰巧主材料不足,过量服用也不会有太大危险。”
“这样啊......”
伦纳德双眸一转,视野内一片清。
终于能看清东西了,只是.......
为什么角度这么奇怪啊?
忽然后背靠着的温热柔软的物体突然移动起来,他一激灵,条件反射就要起身却撞上坚硬一角。
“啊!”
沙利叶惊呼出声,原来伦纳德刚才是躺在了他大腿上。见他苏醒便想着将他扶起来,谁曾想伦纳德居然直愣愣起身重击他下巴。
他捂着泛红的下巴别过脸,伦纳德则在重力惯性重重落回双膝,这下更是让他泪花都要洇出来了。
“抱歉,我弄疼你了......”
“没事,你也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