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霁只看到那抹属于抱拙的灵力在幻境中壮大数倍,逐渐显出一个熟悉的身形,又在瞬息之间化作一地齑粉。
还没等凌霁反应过来,
莲须幻境排异反应便将他丢了出去。
凌霁回过神时,整个人已重重落在地上,沾了满身尘土。他跌坐在地上,没说话,眉眼之间一片沉郁。
他看得清晰,那一闪即逝的身影分明就是抱拙……可为何这身形不过瞬便化作满地齑粉。
“这……?”中年男人看着眼前场景,神色挡不住的愕然。
凌霁抬手,摩挲了下指尖粘上的尘灰,片刻后终于站起身来,“今日之事麻烦阁主了,多有冒犯,还望阁主您海涵。”
那人知道他这便是就此揭过的意思了,赶忙顺着话头应和下来,伸手便打算送客。
凌霁捏了个诀将身上弄净,摸了摸手上的雪戒,依然完好无损。
莫非抱拙的实力已经精进到如此地步……就连一丝多年前遗留的灵力都能控制得炉火纯青;还是说,此事尚有别的隐情犹未可知。
他踏出阁门,身形没入人潮中,再回头,三花阁早已消失在熙攘中,不复得见。
此地非修士不可见,但此时连凌霁也看不见了,想来应是阁主闭阁了。
啧。
凌霁轻叹一声——出门一趟,毫无收获不说,还得罪了一个人,真是亏惨了。
他仰头看了眼天空,又像是在透着天空看着些别的什么。
离开宗门的这段时间,天道的存在感消失殆尽。若非在某些时候见到云迟传来的灵讯,他真要忘了天道的存在了。
可越是这样宁静,他越是忍不住不安。
罢了。
凌霁握住那枚纯白的雪戒,默念口诀。转眼间,雪戒消失在手中。
直觉告诉他,时机未到,此时还不是探查此事的时候。
先回宗吧。
凌霁一路并未着急,不知不觉间,在阁中竟消耗了大半日时光,回到山门时,倒是诡异的寂静。
寒黯、楼纾包括抱拙都不知去向,整座山头只剩下了云迟一人。
小少年身形清瘦,孤单地坐在桃花树下,背对着他,肩头落了片桃花瓣,衬得更加冷清。
凌霁看得出他并未在修炼,只是单纯地坐在那。他走近了些,替少年捻掉肩头的花瓣,轻轻拂了拂云迟单薄的肩膀。
“怎么坐这发起呆来了?”凌霁低眉,只看得到少年颤抖的眼睫。
云迟坐着没动,但凌霁知道他听到了。
这是?
“怎么了,谁给你委屈受了?” 凌霁缓步绕到云迟身前。
这几月他虽不在,可宗门内的一草一木都在他的监视下。云迟倒是一直乖乖地待在宗门内,从未见过其他外人,按理说,不该受什么委屈的。
他蹲下身,却没料到云迟抗拒地侧了侧身,偏头躲开他的视线。
凌霁被弄得一怔。
谁给他委屈受了?
哦,看来是我。
云迟心里憋着气,闷着不吭声。
凌霁思量了半天也没想起自己到底有什么事得罪了云迟,但他也一向不是憋着的性格。
同样,他也了解如今的云迟更不是憋得住事的性子,索性不说话了,蹲在云迟身前,看看他能憋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