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天乐和江允吵架了。

不想一人待在家中的叶天乐在气头上跑了出来。

出门前他看了一眼书桌的上平板和触控笔，两者就像巨石一般压在他的肩上。

一咬牙，哎，带上吧。

他找到附近最近的一家咖啡店，点了杯草莓星冰乐后坐在角落。

一手撑着脸颊，嘴巴没规律地吸着冰杯顶端的奶油，觉得有些腻后又用嘴唇推着吸管，向下撮两口冰咖啡。

一口奶油一口冰，猛然冰到两颗门牙，嘴巴像触电般弹离杯口。

这下，被惊到的叶天乐终于从神游中醒来，瞟到平板上自己的杰作——一堆乱七八糟的线条。

哎，想什么呢，在家中都不想画画，难道装模作样地把工具带出来就能变成自律狂魔，简称江允二号？

明明自己最清楚，从出生开始自制力这种优点就不存在于叫做叶天乐的这个人身上。

*

进入小学的第一个假期，黎女士每天都会检查叶天乐作业的完成进度，翻到哪科哪科便是一片空白。

所谓棍棒底下出孝子。黎女士生气，抄起扫帚就要教训儿子，好在叶先生属于亲和派，赶忙拦在两人中间。

“才刚放寒假，你让小孩子先玩玩怎么了嘛，玩够了自然会开始做作业。”叶先生说话总是一派和气模样，这也是身为语文老师的职业病。

站在父亲背后的小叶天乐频频点头。

然而，叶文斌低估了叶天乐。

他根本玩不够。

开学前一天，坐在客厅书桌前的叶天乐，一手擦眼泪，一手补作业，后面站着两尊大佛。

黎秀满骂完儿子又数落叶文斌：“什么金牌教师，家里的儿子都管不好！”

就这样，白炽灯下两人挨骂，一人哭脸的画面仅一个晚上便在整个院子传了个遍。

初中电脑派位，叶天乐脚踩狗屎走运分入全市最好的中学，黎秀满托关系让儿子进了实验班。

叶天乐的状态与小学大差不差，老师布置的作业他勉强完成，不存在多学一分钟这回事儿。

到了高三，黎秀满都已经做好不孝子充其量也就考个二本的心里准备，突然有一天叶天乐和他们说自己要走艺考道路，方向选择美术，而且立马要去参加集训，通知他们只是为了取得金钱上的赞助。

黎秀满一万个不同意！

知子莫若母，对什么事情都三分钟热度的叶天乐，现在阻止他天方夜谭的想法还有冲个一本的可能，一旦去艺考，就只剩专科。凡事都好面子的黎女士怎么也不肯松口。

但叶先生与她意见相左，以“死马当活马医”说服其良久。

“要相信奇迹，考差了大不了再复读。”

“奇迹奇迹，就因为你从小溺爱他才成了现在这样！”

结果，嘿，还真让叶文斌给赌对了。

大学升学宴那天，在周围邻居的一顿吹捧下，叶天乐的顽皮不读书被称为天才的不屑，小时候挨打画面被形容为严母出孝子。街坊们直夸都是叶爸叶妈教育有方子女才能考上清华（美院）。

“哪能啊，都是天乐运气好考上了清华，当然，每年上清华的全国也没多少人。做父母的我们懂什么，不就和大家一样花花时间和精力，做他们最坚强的后盾。”那一整天，黎秀满笑到合不拢嘴。

叶天乐在背后小声和叶文斌说：“妈这样下巴不会脱臼吧？”

“少说两句。”叶文斌擦了擦汗。

*

想到这里，叶天乐干脆放下触控笔，像被舔了一口的棉花糖，从坐着逐渐趴到了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