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纲一惯提倡杀伐果断，认为只有这样，才能快速提振民气，弘扬国威。赤发鬼等被斩首示众之后，行人往复，东西市逐渐恢复了往日的繁荣。

一切安置妥当，源赖光一路漫步到东七条。那里是源纲在京城的居住地。

源纲正在庭院的树荫下练剑，见源赖光进来，不由得收了剑，满面笑容得迎接他。

“赖光，静元寺多亏有你。我已经派人去现场收拾尸体残骸。妖兽的尸体，有一个算一个，都拉去游街三天！”

“师父，按照莲觉和赤发鬼的说法，山亲父是所有妖乱的罪魁祸首。朝廷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民心好不容易平复，不宜再制造恐慌。上面已经指示，不公开悬赏，不大举讨伐。这份差使，会交给我最近在京城组建的武士团，先暗中探查山亲父的具体位置。不过，若山亲父继续公然挑衅，朝廷必不会坐以待毙，哪怕将大江山翻个底朝天，也要让他伏诛！”

“既然这样，那个少年，朝廷打算如何处置？”源赖光这趟来，关心的就是这个问题，“他和山亲父……”

源纲似乎料到他会有此一问：“赤发鬼说了，那少年也是被山亲父胁迫的。而且，他杀了妖怪，功过相抵，我和将军会向上禀明的。”

看到源赖光的眼睛亮了亮，源纲叹道：“如果能找到他，招进镇守府做个家臣也不错。可惜，他现在音讯全无，很可能落在了山亲父手里。”

树叶的影子将他的面孔切割得零零碎碎，明明灭灭让人看不真切。他暂时隐去了附生者一事，以免源赖光复仇心切，横出枝节。

“不管他在哪里，我都会找到他。”源赖光想起那张脸和那把木剑，心神有些不定。

“不说这个了。”源纲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清酒，邀请源赖光入座。

“赖光，在八幡宫我见到了你的几个同僚，都是一表人才啊，尤其是橘公子，当真气质不凡。这次能抓到妖怪，他帮了不少忙。”

“他能帮什么忙，跟妖怪斗诗斗赢了？”一听到橘次引的名字，源赖光条件反射似地支棱起来。

“傻小子，胡说八道什么呢！橘公子不仅才貌双全，我看在驭人之术上也比你高出不少。将军有意交好橘氏，你最近有时间多去橘府转转，好好向他学学，回头将军问起来我好答复。”

“……”源赖光一时语噎，“父亲有意交好，他自己怎么不去，两个小辈能交好到哪里去。”

“你不会和橘公子闹矛盾了吧？”源纲放下酒杯，恍然大悟道。

“橘次引是不是跟您说什么了？”难道橘次引把两人吵架的事情告诉了长辈？怪不得源纲刚才主动跟自己提那少年的事情！源赖光从心底鄙视这种行为。

“是，他跟我说了很多。”源纲背过双手，看着不太淡定的徒弟：“但都是夸你的。”

“他夸我？”源赖光长大嘴巴。

“嗯，夸你。”源纲笑了笑，“夸你聪明、善良、武艺好，还很有同情心。”

“他真是这么说的？”

“那当然。你师父亲耳听到的，还能有假。”

“算他有良心……”源赖光小声嘀咕。

“你说什么？”

“我说，他也很好。”

“看你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要是真得罪了橘公子，我可饶不了你。”源纲使力戳了戳他的脑袋。

“师父，他是公卿之子，现在又有你跟父亲撑腰，我哪敢得罪他啊。”

“你最好不要。将军说了，你要是不想给橘公子做伴读，他可以托夫人请一位劝学院的博士来督学，让你跟着藤原氏的子弟一起读书。你自己掂量吧。”

到劝学院读书？那跟被关起来有什么区别？一言一行都在继母亲族的眼皮底下，难保她不会给父亲吹什么枕边风。

源满仲真是懂得什么东西能够制服他。

源赖光不耐烦地低吼了一声，四仰八叉地倒在榻上。

拜别源纲，源赖光边走边思考着这几日的经历。无论怎样，他需要了解更多有关八幡宫的细节。

返回奖学院，季武的屋门半敞着，正和平延岚凑在一起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