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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慈村(完)(2 / 2)

“是啊,我会在你的头皮上到开一道口子,然后将流珠灌进去。”大祭司沉吟道,“然后,你的骨肉就会分离。你的血纯净,皮又厚实,慈神祂一定会喜欢用你做出来的鼓的。”

流珠,就是水银。

“不行。”许谦临说。

“有何不可?你刚才也说了,被献祭给慈神是你的荣幸。”大祭司说。

“虽然我这人很善良,爱养小动物,但是你知道我养的是什么吗?”许谦临顿了顿,“我已经一年没洗澡了,身上全是跳蚤和虱子。”

许谦临话音未落,大祭司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眼神里充满了嫌恶。

“你说什么?!”他几乎是吼出来的,仿佛听到了世间最肮脏的事情,“你……你怎么敢如此亵渎慈神?!”

如果他头上真有虱子,自己岂不是要靠近这样臭气熏天的人上给他脑袋开瓢!

“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也想干干净净的去见慈神,但是,在贵村历经波折倒染上了一番污秽,这也不是我能控制的啊……”许谦临一副哀叹的神情。

如果许既白在场,他一定会被许谦临的表现欲吓个半死。

大祭司的眼神阴鸷地扫过许谦临,声音冷得像冰:“把他抬到缸池里去。既然他的皮肉已经被玷污,不配制成圣鼓,那就让圣液洗去他的罪孽。”他说完向一边摆摆手,三个壮汉立刻上前,粗鲁地架起许谦临。

许谦临的伤口被牵动,献血陡然溢出,他内心崩溃万分。好不容易说这么多台词,结果还是得死。

“我能说遗言吗……”许谦临选择放弃挣扎,接受这已知的命运。

“遗言?”大祭司冷笑一声,“你这种污秽之人,不配留下遗言。”

“我不管,我就要说。”许谦临的声音在石室内回响,“虽然我不希望你再见到我弟弟,但是如果看到了请告诉他。我的银行卡密码是743286,我的微信支付密码是651839。我只能为他做到这一步了。还有——下辈子我要当独生子。”

“……你在说什么?”大祭司听不懂许谦临所说的话。

他跟着那三个黑衣壮汉来到另一个房间内,正中间摆放着一口巨大陶缸,陶缸足有一人多高,缸口直径近两米,里面装满了墨绿色的液体,散发着一股刺鼻的腥臭味,像是腐烂的尸体和某种草药混合在一起的味道。液体表面漂浮着一层泡沫,偶尔还会冒泡,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

“呕……”许谦临好像觉醒了之前从未发现的洁癖属性。

没有人理会。一个壮汉猛地按住他的肩膀,另一个则抓住他的腿,显然是要把他直接扔进去。

就在许谦临被架到陶缸边,绝望地准备迎接死亡时,身后突然传来大祭司阴恻恻的声音:“等等。”

“既然他如此肮脏,圣液未必能彻底净化。”大祭司的声音越来越近,“不如,先让他的血染上圣洁的气息。”

话音未落,他突然从袖中抽出一把小巧却锋利的石匕首,猛地向前一冲,狠狠捅进了许谦临毫无防备的腹部!

“呃!”许谦临闷哼一声,瞳孔骤然收缩。剧痛像海啸般席卷全身,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冰冷的石刃划破内脏的触感。

但他还来不及细想,那三个黑衣人就再次架起负伤严重的许谦临,将他甩进那口陶缸之中!

大祭司遣散黑衣人之后,对着陶缸之中的许谦临冷哼一声:“你不是好奇我的名字么……那我就告诉你,我没有名字。在我还没记事时我的爹娘都死了,我在死人堆里扒食长大。我跟跟野狗抢过馒头,被地主家的恶狗咬断过腿。”他被触及到了悲伤的残忍的往事,不自觉地长叹一口气,“后来啊……我遇到了一个贵人,他说我命格奇特,能沟通神明。他为我取名‘濑烬’,给我饭吃,教我识字,还告诉我,只要我能完成祭祀,就能获得永恒的生命,再也不用受那些苦。”

他绕着陶缸走了一圈,手指轻轻拂过缸壁上模糊的纹路,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狂热:“我信了他,跟着他来到了这个村子。他说这里有‘慈神’沉睡,只要用合适的祭品唤醒祂,就能实现我的愿望。我花了十年时间,学会了祭祀的仪式,摸爬滚打一步一步成了村里的大祭司。”

“我什么样的血没见过,但那是我第一次吃上一口热饭,你这种人根本不会懂的!你以为我会听信你的胡言乱语?我杀过的人比你吃过的饭都多!”大祭司看着许谦临痛苦的脸,挤出一抹狰狞的笑容。

刺鼻的腥臭味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这是许谦临活了十几年闻到过的最难闻的味道,山野间的茅厕也不过如此。

他甚至怀疑,这里面可能真的有屎。

腐烂的汁液沾上裂开的伤口,剧痛让许谦临两眼发黑,差点再次晕过去。

他不想死得那么草率,尽管结局已定,但至少让他怀念一下生前的美好吧?

唉,今天还是田时桠的生日呢,死在这么重要的日子不太好吧?没事,他死了之后会年年都去找田时桠的。

他还答应过要给向芸补习语文,现在想想可能做不到了。

以后也吃不到郭灵做的饭了。

许既白要先他一步成为独生子了,他还得等到下辈子。

最后挤出来的点点记忆汇集在一个模糊而清晰的人影中。那个总是笑得漫不经心,却会在关键时刻挡在他身前的少年。最后踹飞他时,那双平日里总带着戏谑的眼睛里,是藏不住的慌乱。

意识渐渐沉了下去,腹部的剧痛和全身被腐蚀的灼痛感也开始变得遥远。

一切的一切,终将沉寂于黑暗。

*

许谦临猛的睁开眼睛。

剧烈的咳嗽声从喉咙里炸开,肺部像是要被撕裂一样疼。可他吐不出任何东西,手腕和腹部的伤也凭空不见。

自己好像枕在一双腿上,周遭是令人清醒而熟悉的凉意。

“路秋霁……”许谦临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像是砂纸摩擦木头,“这是走马灯吧,我怎么还没死透。”

路秋霁没有说话,目光灼灼径直看着他,那深邃的眼神仿佛要直击他的灵魂那般,最终只是拍了拍许谦临的发顶,笑道:“一回来就睡得跟死猪似的。既然没事,那我们快回学校吧……”

他笑得那么轻柔,后山里摇曳的狗尾巴草都要被那浸骨的笑容折上几分。

天际线昏暗无际,但路灯尚且光亮,许谦临感受到了最刺骨而实在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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