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内，顾清欢蜷在沙发深处，指尖无意识绞着裙摆褶皱。

水晶吊灯在穹顶投下冷冽的光晕，她数着秒针划过表盘的声响，已整整三天，林夏与黎漾像两颗坠入深渊的石子，杳无音讯。

直到车灯劈开夜幕，门锁转动声惊醒了凝固的空气。

"你们回来了，夏..."她猛然旋身，未尽的话卡在咽喉处，在别墅里的灯光骤亮的刹那——黎漾身后竟跟着个陌生的少年，眉眼带着未褪的学生气，衬衫领口仍残留着被揪扯的褶皱。

那抹少年人影刺得她瞳孔骤缩，掌心冷汗沁透丝绸睡衣。

黎漾疾步上前，指尖嵌入姐姐冰凉的掌纹："林夏没事，她还在医院守着林响。"

话音未落，顾清欢的颤抖已漫上喉间，腥甜的气味让紧张的情绪稍作缓和："她...她真的人没事？"顾清欢口出尾音颤抖，浑身仍旧颤抖不止。

"千真万确。"黎漾将姐姐的手拢入掌心，温热缓慢渗进冷意，"我跟..."解释声戛然而止，因江破浪的惊诧已炸裂空气。

"黎小姐这是你的？爱人？！"少年瞥见这一幕时的瞪目像见了鬼一样。

黎漾否认的摇头与尔良的掌掴声几乎同时响起——后者的手掌精准无误地拍在他地后脑上："蠢货！这是我们小姐的姐姐！亲姐姐！"

江破浪跌回沙发时，耳畔嗡鸣未散。

此刻顾清欢的眸子却锁住他，雾气氤氲的瞳孔深处似乎藏着被恐惧淬炼的锋芒。

低头时，他瞥见二人的相握的手腕，一眼分辨出真假。

是她？是她！

“放心，这是省厅调令来的汉城市副局长，这两日我已经派人将他的背景调查清楚了，没什么问题的。”黎漾轻声解释道。

她转身时，顾清欢的手已攀上她腕脉，姐姐掌心的冷汗黏腻浸透了她的衣襟：“我以为...夏夏她已经..."

"放心，林夏不会有事的，林响的狐狸尾巴还没露出来。"黎漾轻拍她手背，语音轻柔得让一旁的尔良瞪大双眼。

等等！！

什么叫自己的背景被调差清楚了！！

"黎小姐..."江破浪试图挣扎起身，尔良的手像一支铁钳压住他肩骨，"什么叫你把我的背景查清楚了？！"

汉城的风土人情原是这般惊悚？半日间，他已被揪衣领、被掌掴、被摁入软垫，仿佛误入狼群的幼鹿。

"嘘——"黎漾的食指抵住唇缝，笑意如刃，"尔良，松手。"

言毕回眸，江破浪正从沙发弹起，却被尔良提前扼住后颈。

“江破浪，你这人听话总听不到重点！”黎漾有些无奈，不知道跟这个江家的小少爷合作是对还是错。

"你..."江破浪挣扎的动作骤然僵住，瞳孔里映出黎漾唇角那抹危险的笑意。

尔良适时松手，少年颓然跌回沙发，衣领褶皱像一张被揉烂的纸。

"黑鲨的手既然渗进省厅，那你有没有想过..."黎漾忽然俯身，发丝垂落如帘，"你年纪轻轻便扛上了汉城市副局的头衔，若我不调查清楚...我又怎么敢把赌注压在你的身上？林响，可没那么容易对付"

江破浪触电般弹起，脖颈青筋暴起，“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林局长跟黑鲨组织有什么牵连？”

顾清欢却忽地起身，绸缎睡衣滑过曲线似在回忆："十多年前汉城轰动全国的走私案，五年前的码头爆炸..."顾清欢闭眼，浓密睫毛在苍白的脸颊投下颤动的阴影，“都与他有关，这个被大家称赞的好局长才是带着面具的恶鬼..."她喉间哽出半截哽咽，似要将那些年吞下的毒血呕出。

顾清欢闭眼，浓密细长的睫毛轻颤，"林响...他一直都在扮虎藏狐！"

"江破浪，汉城的规矩——"黎漾截断她的话，嗓音如浸水的棉，"只有活下来才有资格谈权。"她牵着姐姐的手未松分毫，掌心温度烫得让顾清欢指尖发颤。

江破浪长吸一口气，鼻尖灌入一缕若有若无的幽香，像檀木混着雨水的清香。

抬眼时，顾清欢与黎漾相似的面容在光影中交错，却更添几分破碎的美——仿佛瓷器裂了细纹，反而透出里间摄魂的魄。

他心间悸动不止，莫名的冲动感愈加强烈。

三小时的交谈里，黑鲨组织的暗网、林响的伪面、省厅的腐蛀...信息如暴雨灌进他未熟透的脑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