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卓要处理杨大伟的后事，请假了几天。

许一流事先警告有事要找他，江卓被磨得没办法，口头上勉强答应了。

江卓人不在，但他家的事许一流从小燕各路打听中拼凑出了个大概模样。

江卓养父杨大伟听人画饼跑去西南地区从事灰产，诈骗不成反被人做局骗光了钱。一天喝醉酒后找小姐泻火，过程中两人发生肢体冲突，那小姐有精神病，应激后直接捅死了杨大伟，抛尸野山。

“听说连尸体都没找到，大概率是被山上野兽吃了。”小燕双手搭在餐椅椅背，摇头感叹：“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做人还是要积点德呐。”

许一流把簸箕里的垃圾倒进垃圾桶，环视地面有没有遗漏的垃圾，赞同回道：“是啊。”

再见到江卓，是在一星期后。

杨大伟的死没给江卓带来什么痕迹，除了那晚短暂流露出来的情绪，江卓很快又恢复成了天塌下来也淡定自若的江卓。

许一流一方面认为，这是因为杨大伟是个人渣，江卓对人渣有感情才让人担忧。可另一方面，这个年纪的江卓面对死亡表现得如此冷静，难道内心真的什么情绪都没有吗？

他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而且，也就一星期没见，江卓身上怎么又冒出淤青了？

稻香门口路旁的路灯下，许一流双手抱臂冷着脸，目光沿着江卓手臂划痕往上爬到唇角淤青，最后停在那双黑深的眼睛，等江卓给个解释。

江卓垂下睫毛，“打架了。”

不错，起码承认了，但废话，不是打架还能是自殴？许一流脸色丝毫没有缓和，“为什么打架？”

“看我不顺眼。”

许一流作状惊讶，“哪个傻逼瞎了，看你不顺眼？”据他了解，一中校风抓得很严，校内打架斗殴直接作停学处理。

江卓没完全说真话。

江卓沉默几秒，幽幽地说：“你之前也觉得我挺不顺眼的。”

“……”许一流牙疼似地抽了抽嘴角，挺没底气地辩解：“我那天是心情不好，不是看你不顺眼……”

江卓淡淡看他一眼，不太信的样子。

不占理的人突然成了自己，许一流好气又没办法，撇嘴问道：“打赢没？”

“嗯，赢了。”

算了，赢了就行，没赢，也还有他在呢。

许一流叹了口气，余光瞥见挺有理的江卓眼睛闪过一丝笑意。愣神的片刻，江卓眼眸瞬间冷了下来，看着他，不，不对，看着他的身后——

许一流顺着江卓的视线转过身，看到两位花臂纹身的光头大汉正朝他们走来，全身上下写着“混混”二字。

江卓上前一步，挡在他身前。许一流看着眼前这个挡住自己视线，带着保护意味的背影，很轻地皱了下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