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一直嗡嗡作响,眼皮沉重到游暗尝试了几次才勉强睁开,入目又是医院雪白的天花板,喉咙干涩到不行,所以游暗开口第一句话是我想喝水。
赶忙倒了杯水递到游暗手上,路津松口气,一边给虞照发消息一边问游暗有没有哪不舒服的他叫医生过来。
尽己所能转了转眼睛,在场仅有的两个人,游暗看向齐睿铭,理所当然地询问:“是你……”
“不是。”齐睿铭很块地否认,把游暗手中已经喝完的一次性杯子放在桌子上,手指蜷了蜷,看了眼路津,坦白道:“对对不起……”
“什么?”
齐睿铭站在病床前,低垂着脑袋,像一个做错事等着被批评的幼童。
“我应该早点告诉你的。”齐睿铭把目光重新聚焦在游暗苍白的脸颊上,心痛道:“我应该早点跟你说,其实我翻开了那张请柬,新郎根本不是虞照……”
路津听到这儿才恍然大悟,也跟着站起来,脸都皱到一起,歉疚不已:“该道歉的其实是我。游暗,如果不是我当时模棱两可,如果我就大大方方说要结婚的是我,是不是你就不会……”
后脑勺的刺痛让游暗下意识闭眼,抬起完好无损的右手揉了揉额角,游暗明白过来这中间是有一个怎样大的乌龙,心里顿时百感交集,但左手手腕缠绕着的厚厚纱布处传来的尖锐通感又让游暗说不出一句话。
好半晌,路津才听见游暗轻声说:“抱歉,路津,我后面会把礼金和礼物补给你的……”
“得得得。”路津连忙拒绝,表示自己受不起也没那个必要,“反正虞照给的已经够我再办一场了,你们两就算一份,你把你自己顾好就成。”
说曹操曹操到,游暗在房间里没看见虞照,正想问人去哪了,就听见门被人推开,阳光斜斜地洒进来,游暗偏了偏脑袋,和急匆匆赶来气都没喘匀的虞照对视上,“虞照……”
直到把游暗紧紧拥入怀里虞照才有游暗真的醒过来好好活着的实感,两颗心紧贴,虞照把头埋进游暗依然有些冰凉的颈侧,一时语塞,只是闷声不断重复着:“醒过来就好……”
姿势原因,游暗被勒得快呼吸不过来,路津和齐睿铭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游暗下意识想伸手推开,刚抬起来才被刺痛拉回现实。
有湿润滚烫的液体顺着脖颈流入自己的病号服,游暗顿时僵在原地,不语,只是默默伸出右手顺着虞照的脊背。
情绪大起大落后,虞照后知后觉一种微妙的氛围卡在他和游暗之间,察觉到拥抱的时间太长,虞照松开疼得直抽气的游暗。
为了缓解尴尬,虞照站起身,借着给游暗倒水的动作擦了擦眼角,倒了大半杯温热的白开水递到游暗面前,“喝点水吗?”
“刚喝过了。“
“噢……”虞照只好又悻悻把水杯重新放回桌子上,“那等会儿再喝。”
安静的氛围让虞照浑身不舒服,进来到现在虞照也没有提过游暗手腕的事,明显在刻意避开,只是一味絮絮叨叨嘘寒问暖。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头疼不疼?饿不饿?我出去给你买点吃的好不好,或者我把医生叫过来给你再看看……”
虞照越往后说语速越快,游暗必须要尽力去辨认才能理解,但是虞照一直不肯看他,只是盯着洁白的棉被。
“虞照,看着我。”
于是病房里陡然安静下来,虞照被顺从地拉着重新坐到床沿,但是依然低着头,恳求道:“什么都不要说,游暗,你好好的就行……”
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掉,被褥被晕染出一片深色印记,游暗鼻头泛酸,伸出掌心接住虞照的眼泪,一下一下,像落在自己心上。
扶着虞照的肩膀,游暗艰难地往前蹭了蹭,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骇到,虞照下意识伸手揽住游暗,抬头说:“不要乱动,你还打着吊瓶。”
眼睛都还是红肿的,游暗伸出手背抹了抹虞照满是泪痕的脸颊,哭笑不得,相顾无言几秒,在虞照挨不住想先一步离开时,游暗单手固定住虞照的下颌,闭眼对着湿润的唇瓣贴了上去。
“我太傻了是不是?”
一门之隔的齐睿铭看到这一幕应激般地扭头,旁边的路津耸耸肩,觉得齐睿铭也是个可怜人,叹口气,忍不住劝说道:“感情这种事不是靠时间就能争个高低的,你还是放弃吧,再说明白点,在游暗这里,除了虞照,别人都没有竞争资格你明白吗?只要虞照他肯站在那里,即使他什么也不做,他就赢了。”
要不说忠言逆耳呢,话糙理不糙,齐睿铭被这一番话说得整个人都不好了,但是他也不能否认,这就是事实。
“你说得对,从始至终,我连竞争的资格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