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昔艾不肯动：“我不是在这里了么。”

贝棠心说：“你明知道我不能大幅度动作，过来我面前，我给你说句悄悄话。”

江昔艾禁不住诱惑，乖乖凑前去。

贝棠心揽住江昔艾的头，她哪有什么悄悄话，不过在她耳朵上快速地亲了一把，神不知，鬼不觉。

江昔艾羞红了脸，退回原位，东张西望：“噫，公共场所，你乱签名。”

贝棠心却心满意足的说：“医院没有声明不能说悄悄话，这是在环境不许可之下才做出的下下策。”

那一晚，她们没有更深入的交流便各自睡去。

江昔艾没有再提起贝棠岳债务的事，贝棠心也不问。

凌晨时分，贝棠心的麻*醉药过去，一转身，伤口作痛，她惊醒过来。

透过床边的窗户，正好看到挂在走廊墙上的时钟，已经凌晨快四点钟。

室内光线微弱。

她翻过身，看一看地面凉席上的江昔艾，身上盖着小毛毯，睡得很沉的样子。这个女孩，去到那里，倒在那里，天生天养，贝棠心打从心里欣赏这样的人，她很佩服她，觉得任何环境都支配不了她。

再环顾四周，发现一些病人的家属实在很费周章，不但带了折椅到医院睡，还把一大半的厨房用具都带来了，叮叮当当挤满床边的小几。一张凉席就可以倒下了呼呼大睡的，也大有人在。

贝棠心突然很感慨，原来再矜贵的人只要遇到苦疾，都要被逼降低身段，注定逃不掉这荒凉的体验，再说那些负担不起私家医院医药费的人，往往就只能屈就甚至留宿在如此难堪的环境之下，十足像置身难民营。

贝棠心只知道她要尽快离开这个地方，她太忙碌了，根本没有时间生病。

再次醒过来，天空已经吐白。

病房内已经在骚动，只听得邻床的病人正在呻*吟，家人忙着给予慰问，然后，医生和护士赶到，马上把床边的帘子拉上…。

贝棠心竟然和那病人没有太大分别，起卧间开始觉得伤口拉扯般作疼，也禁不住要呻*吟。

护士来给贝棠心测量体温和做其它检查。

江昔艾从医生那里了解到贝棠心只是一般阑尾炎，只要依照程序疗养和注意饮食即可。

七点半，她离开医院，赶回家淋浴更衣，然后回到办事处，开始一天的工作。

午后，她又赶到医院探望贝棠心，给她带来流质食物当午餐。

贝棠心已经呆得有点不耐烦了，忍不住埋怨：“护士今天老问我放屁了吗，上厕所了吗，半天下来我就只能做这些，都快变成大废人了。”

江昔艾知道她心里牵挂着工作。请假一周，工作无法假手于人，肯定堆积如山，不急才怪。可是，如果这么一场病可为她争取适当的休息机会，也不尽然是坏事。

贝棠心继续：“病床爆满，交通阻塞，不明白为什么还要我住那么久。”

“谁让你没有好好放屁？”江昔艾逗她。

“江昔艾，你干的是文化工作，说话也太没文化了吧！”

江昔艾试探性的问：“联络母亲大人来看你，陪你解解闷？”

贝棠心叹息：“不要，斗嘴吵架无法解闷，我宁可自娱。”

江昔艾又问：“傍晚我带贝贝来让你看看？”

贝棠心心疼：“千万不要，小孩抵抗力弱，到医院贪好玩吗。”

“那你就乖乖呆着。医生说过几天伤口拆了线，还不能马上洗澡呢，你就暂时忍耐一下吧。”

贝棠心哭丧了脸。

江昔艾扶她下床，带她上洗手间。

门一关上，贝棠心丝毫不想忍耐一丝的痛苦，干脆放声大叫，认为这样可以松弛紧绷的神经。

真可怜，仿佛要到这种时刻，她才能毫无保留的宣泄情绪上的不如意和身体上的痛苦，她忍受得太多，压抑得太过了。

江昔艾心痛，只能由得她，并没有表现得大惊小怪。

半晌贝棠心开门出来，说：“刚才叫得太卖力，好像撒到裤子了。”

江昔艾忍不住笑出来，贝棠心还是头一次表现得像个小朋友。

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她只能带她到楼下去活动活动。

两个人慢慢从电梯走出来，才到贩卖部，江昔艾的手机就响起。她从口袋里摸出电话，一看，是官巽风。

这通电话铁定跟还债事件有关，江昔艾也不想刻意避开，径直在贝棠心面前接起了电话。

贝棠心在一个长凳坐下等江昔艾，她转过身，望向医院的入口处，只见人来人往，一如忙碌中的蚂蚁，没想到连医院都变成了菜市场。

江昔艾和官巽风的对话很简单，不超过三句即放下电话。她坐到贝棠心身边，贝棠心回过神，看着她：“是官巽风？”

江昔艾点点头。

贝棠心心中释然：“那笔债，真的解决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