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半小时过去。
魏延鼓囔着嘴。
塘面风平浪静,活水汇入处荡起的波纹也小的可怜。
许留山还蹲着,只是离魏延远了些。他想找点话题,但看魏延嘴角耷拉着,又咽了回去。
两个人都望着塘面。
但没有人心思在钓鱼上。
许留山咬咬嘴唇,站起身。他跺跺发麻的小腿,偷偷瞧瞧魏延。
魏延还是看着塘面没动。
见他没啥反应,许留山轻轻叹口气,走进后院厨房。
少年盛气之时,却对自己在意之人小心翼翼。
...
清明时节,一切都凉爽的恰到好处。只是江南的空气里总缠着水雾,蒙蒙的笼罩在天地间。
太阳被连绵飘过的云遮得七七八,天阴下来。塘面没了阳光的拂耀,金鳞褪去,显出本色。
塘水是青青的绿色。像把周围草木新萌出的绿意贪婪地全揽了进去。
...
如果塘边有柳树,说不定垂下的嫩绿枝条也要被塘吃了。
魏延盯着池面,瞳孔不自觉失焦,无厘头的想着。
他思绪很乱,像麻线缠住自己的大脑,并在不断收紧。
他似乎把塘水想象成了吃春天所有绿意的怪兽,贪婪又不知疲倦。
魏延感觉塘中心在慢慢凹陷下去,形成一个黑色的漩涡。水在洞四周旋转下落,连同绿色。
周围的绿色植被在慢慢褪去他们本身的色彩。
漩涡在变大。远间田地里刚播种的苗种也成了黑白一片。
像空荡的,荒芜的,生灵涂炭的无人区禁地。
还好有田间劳作的农民,时刻提醒魏延:
这只是幻象。
可要命的是,魏延动不了。
他使出全身力气,也只能让眼球左右移动,视线无论如何都避不开越来越近的漩涡。
靠近塘边的土地已经开始扭曲,一寸寸被吸入如同深渊般的黑暗。
魏延汗密密的从额前淌下,顺着鼻梁两侧的凹陷流入眼睛里。
火辣辣地疼。
可是他动不了。
魏延近乎颤栗,握着鱼竿的僵硬的手因用力过度大幅度抖动。
他清晰的感觉,自己濒临休克边缘。
就和听到爸爸噩耗时一模一样。
…
在他准备放弃挣扎的前一瞬,魏延冥冥间听见一片黑白中传来许留山呼喊的声音。
是他的救命的稻草。
——“魏延!魏姨让咱俩去买点糯米粉和豆沙!咱们包青团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