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和凑近些,望进他眼睛里,声音温柔却清晰:“你做错了,我便教你改。一直错,我便一直教,直到你改过来为止。这样可放心了?”
城安像是终于被这句话熨帖了心底所有皱褶,整个人松弛下来。
他仰头望向天际,喃喃道:“殿下,你看今晚的月色……真美啊。”
他刚转过头来,还想说什么,安和却忽然吻了上去。
蜻蜓点水的一个吻,一触即分。
安和退开些许,望着城安因醉意而朦胧的眼睛,轻声说:“不及你万分之一。”
城安整个人怔在原地。
酒意像是突然烧了起来,一路从心口烧到耳根。
他几乎是凭着本能伸出手,一把将安和揽进怀里,低头深深吻了回去。
这个吻带着清冽的酒气,和他压抑了五年的所有渴望。
他吻得又深又重,像是渴极了的人终于遇到甘泉,唇齿交缠间呼吸滚烫。
不知过了多久才分开,两人额抵着额,气息都不稳,安和眼底泛着一层迷离的水光。
城安哑声开口,语调里是藏不住的欢喜:“殿下,我好开心。”
安和弯起眼睛,笑得温柔:“我也是。”
那一晚,他们最终没有回宫。
两人歇在安乐楼顶城安的卧房里,并肩躺在榻上,面朝着面。
安和絮絮说着她小时候的趣事:偷吃父王的点心、偷偷剪掉父王的胡子、课上偷偷画夫子的丑像、想去池里捞鱼反被癞蛤蟆吓得尖叫逃窜……
城安一直安静地听,目光描摹着她的眉眼,唇边带着笑。
后来安和声音越来越小,渐渐化作均匀的呼吸声,睡熟了。
城安轻轻支起身,在她额间落下一个极轻的吻。
“好梦。”他低声说,这才躺下闭上眼。
与此同时——
京郊,质子行宫。
赫连明珠一身夜行黑衣,悄无声息地潜入庭院,见到了正在池边喂鱼的赫连明达。他身边只跟着心腹达拉。
“哥哥,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老样子。”赫连明珠开口。
赫连明达并未回头,仍旧漫不经心地撒着鱼饵:“你来做什么?”
“父王很想你。我这次来,除了朝贡,另一件事就是带你回家。”
赫连明达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唇角弯起嘲讽的弧度:“回家?回哪个家?那里早不是我的家了。”
“哥哥!我们才是一家人!父王当年也是不得已,你……”
“够了。”赫连明达冷冷打断,“好话都让你们说尽了,我不想听。若是没别的事,就请回吧。”
赫连明珠站在原地看了他半晌,最终只能转身离去。
待她脚步声远去,达拉才低声道:“殿下,既然邦主有意迎回,为何不……”
赫连明达冷笑:“他哪是真的想我?不过是番邦内部那几个儿子争储争得厉害,想弄我回去当刀使罢了。明珠傻,被人当枪使了还不自知。”
“那您方才为何不提醒郡主……”
“不知道,反而能活得更久。”赫连明达撒尽最后一把鱼饵,声音淡而冷,“对她来说,不知道,就没有威胁,也不会被那些人视为死敌——这样更安全。”
他转身步入殿内,暗处一道人影悄然显现,正是他的心腹暗探宇离。
“殿下,事成了。那边传话,愿意合作。”
“何时见面?”
“具体时辰,等候对方通知。”
“知道了,退下吧。”
宇离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消失。
赫连明达走到棋案前,拈起一枚黑子,轻轻落在纵横交错的棋盘上。
“棋局已开……”他低声自语,眼底一片冰冷,“谁也别想抽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