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敬嵩看着向自宁，她几天没见又瘦了很多，他说：“宁姐，你甘心吗？”

向自宁翻了个页：“不甘心。但是能怎么样？也许我会找回场子，但是不是现在。”

向自宁一直表现得云淡风轻，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自己到底有多在乎。她睡不着，她有时会对着厕所里的镜子发呆，然后想起那晚的一寸寸，一缕缕。

勾引心弦，不能平复。

有一天，她熬了一整晚，天亮的时候有了困意，稍稍眯了一下，她梦见了陆竟舒。

陆竟舒不着寸缕，完美身材，勾得她不能自己。陆竟舒拿着刀，一刀扎进了她的心脏：“你也配爱我？”

向自宁一下就醒了，醒来心脏痛得难受，她一呼吸心就更疼了。向自宁疼得在床上缩成了一团，然后泪流满面。

向自宁很早就体会了社会险恶，人心难测。她知道人有三六九等，古有门阀，今有家世。

向自宁迈不过一道坎，一道横在她跟陆竟舒之间无形的坎。

从那天开始，向自宁的心脏就不太好了，时好时坏，好的时候若无其事，坏的时候呼吸都能要她半条命。

方敬嵩吃完了面条，把碗也洗了，他坐在了门槛上：“宁姐，等下徐姝文会去一趟上天苑，除了把你的手机带过来，你还要带什么东西？”

“都不用带，手机也不要了，重新给我买一个。我的旧卡你们都知道，把我的旧卡给我弄回来就行。”

方敬嵩有些错愕：“衣服也不带吗？”

“嗯，我感觉道袍也挺合适我的，得空给我再搞几身。”

“你要修仙吗？”

“啊，可能要飞升，到时候带上你。”

七副药吃完，又去看老道士，老道士摸着脉，眉眼低垂：“嗯，肝郁。心伤了没好，肝又郁上了。”

他低头写方子：“这个世界人来人往，喜欢了就去追求，别躲着自个伤心。要是他让你伤心了，也可以打他一顿出出气。”

向自宁笑了一下，没有啃声。老道士抬眼：“你这娃儿心眼太多。”

下山的时候，向自宁已经走不动道了，她五脏六腑都在疼。她坐在石头上没动，徐姝文蹲了下来：“宁姐，我背你。”

向自宁没有动，徐姝文回头：“我小时候，你总背我。现在我长大了，我也可以背你了。”

向自宁爬上了徐姝文的背，她趴在上面，没有动作。徐姝文背着向自宁一步一步地走着。

徐姝文其实不比向自宁胖多少，她也瘦，她背着向自宁走了没多久就累得不行，但是她咬牙坚持。她想着向自宁带着她的日子，她想着向自宁养着她跟她妈妈的艰辛，向自宁那时候也不过是一个平凡且年轻的女人，那会她甚至还比现在的自己还小。

向自宁趴在徐姝文的背上，半死不活，她能感受到徐姝文已经汗流浃背了：“把我放下来吧，我自己能走的。”

徐姝文喘着气：“宁姐，我能行的，你就安心，好吧。”

徐姝文硬挺着把向自宁背下了山，她坐在山下的石头上喘气，徐妈妈心疼地给她递水，连盖子都给她拧开了。

他们就这样过了一个多月，向自宁的病情也好转了一些，心伤跟肝郁也都控制住了，老道士建议向自宁多跟徐妈妈打打八段锦，站站桩什么的。

期间张宪生来看过向自宁几次，第一次来的时候，徐姝文跟方敬嵩躲到院子后面不敢露脸，张宪生看着半死不活的向自宁猜了大概，因为他好久没收到陆竟舒的消息。

他走的时候对徐妈妈说：“我回去了，阿姨你叫姝文送送我。”

这是一个暗号，徐妈妈知道，这是有事要问徐姝文，或者是有事要交代。

徐姝文被迫来送人，她耷拉着脑袋，然后把人送到了车旁的时候说：“宪生哥，你骂我吧。”

“你先说什么事。”

“陆竟舒跑了，跑之前跟宁姐发生了关系，宁姐估计是被压的那个。”徐姝文好忧伤。

张宪生愣住了，然后问：“什么时候的事？”

“估计是我们买车的那天。”

张宪生很自责，他伤心难过，他掏出了烟点了一支。如果那天他没去上天苑，徐姝文跟方敬嵩应该是不会跑的，她们那天就不会独处。

“她跑哪里去了？”

“不知道，宁姐不让找。”

张宪生吐了一口烟：“不找是对的。”

张宪生心里很难受，他红了眼睛，然后说：“好好陪你宁姐，公司的事不急，我看着呢。”

“宪生哥，敬嵩哥把不找陆竟舒的原因跟我说了。宁姐说得没错，我们玩不过陆竟舒。但是，我不甘心。”

徐姝文掉眼泪，她抹了一下：“我说如果，我们再强一些，公司再牛逼一些，是不是就可以把陆竟舒找出来，揍她一顿。”

张宪生看徐姝文，然后说：“是。”

向自宁的发家史，就是一股子执念。她想让徐姝文过好一点，她想要更强，她想要更有钱，她想要给徐书年一个交代。她想要弱者能够发声，她想要弱者能有自己生存空间，她想要有志者终有一路可走，她想要有理想的人能踏上征途。

张宪生跟着向自宁一路走来，她坚韧不拔，此刻他眼前出现了向自宁的继任者。她说，她想给向自宁讨回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