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恳求：“我知道你怨我，恨我，不想见我。可你不能拿自己的身子赌气，不能让那些为你拼命的人寒心。”

纳兰雪的眼睫又颤了颤，虽然依旧没有看他，却能看到她紧咬的唇瓣泛着青白，显然在极力克制情绪。这一次，萧烬甚至看到一滴晶莹的泪珠顺着她的眼角滑落，悄无声息地隐没在鬓发间。

就在这时，小桃端着刚热好的莲子羹轻手轻脚地走进来，见此情景，惊喜地瞪大了眼睛，却识趣地没有说话，只是将新的瓷碗放在案上。蒸腾的热气模糊了碗沿，带着甜糯的香气弥漫开来。

萧烬立刻放下手中微凉的粥碗，拿起新的莲子羹，用银匙轻轻搅动，待温度适宜后再次递到她唇边。这一次，他的手没有再颤抖，眼神里充满了期待，指尖甚至因为紧张而微微泛白。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屋内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和莲子羹微微晃动的轻响。过了许久，纳兰雪终于缓缓转过头，目光落在他手中的羹勺上。她的眼睛红红的，泪水还在不停地往下掉，却依旧没有看他，只是沉默地张开了嘴。

温热的莲子羹滑入喉间，萧烬的心瞬间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又酸又软。他连忙又舀起一勺，小心翼翼地喂到她唇边。动作轻柔得像在呵护易碎的珍宝。小桃在一旁偷偷抹着眼泪，嘴角却忍不住向上扬起，悄悄退到了外间。

阳光透过窗棂照在两人身上，将一切都染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纳兰雪依旧没有说话，却一口接一口地吃着，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萧烬耐心地喂着，目光落在她日渐红润的唇瓣上，心中百感交集 —— 有欣慰，有心疼，还有一丝失而复得的庆幸。

他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她心中的坚冰并未完全消融。但至少，她肯进食了，肯给他一个机会，也肯给自己一个机会。未来的路还很长，他有足够的耐心，一点点温暖她受伤的心，一点点弥补自己犯下的错。

莲子羹很快见了底，萧烬将空碗放在案上，目光再次落在纳兰雪身上。她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却不再是之前那种死寂的沉默。

“好好休息。” 萧烬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我就在旁边批奏折，沈清羽说你醒了可以多喝些温水，要是渴了就叫小桃，或者…… 叫我也行。”

纳兰雪没有回应，萧烬没有再多说，转身向书桌走去。刚迈出几步，又回头望了一眼床榻上的身影，阳光照在她脸上，竟生出几分岁月静好的错觉。他知道，虽然她肯张嘴进食了，但有些东西已经悄然改变，没那么轻易回归原位。而他，愿意等，等她真正放下心结，等她愿意再次看向他的那一天。

阳光正好，案上的奏折又堆积如山，可萧烬的心情却前所未有的明朗。他坐在案前，拿起毛笔，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浅笑。只要她肯好起来，一切都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