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的剑峰笼罩在青灰色的晨雾中，秦空渺拖着酸痛的身体爬上最后一级石阶。

昨日容朔留下的药膏确实有奇效，她身上的淤青消了大半，但肌肉深处的酸痛却像附骨之疽，随着每次呼吸不停啃噬她的意志。

而且从昨天晚上开始起，她就一直在打喷嚏，头也昏昏沉沉的，难道是染了风寒？或者其实有人在想她？

呵呵，可能是宿铮又在和季兰卿说她的坏话吧。秦空渺甩甩头，想把这些思绪赶出脑袋。

演武场上，那个白色身影已经立在中央，木剑横在身后，仿佛从未移动过分毫。

“迟了三息。”容朔头也不回地说道。

秦空渺抿了抿干裂的嘴唇，也不狡辩。一息是3-5秒，三息就是十多秒。她明明提前半个时辰出发，却还是没赶上这个怪物的标准。而且哪有人把时间精确到秒的？大师兄真的是机器人吧？

“开始吧。”她抹了把脸，哑着嗓子说，摆出防御的姿势。

手指刚握住木剑，掌心的水泡就磨在木剑柄上，秦空渺没控制好面部表情，痛得龇牙咧嘴。

容朔转身，浅色的眸子在晨光中近乎透明。他的目光扫过秦空渺发白的指节和微微颤抖的小腿，嘴角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

木剑破空而来。这次秦空渺勉强挡住了第一击，但第二下立刻抽在她左肋上。

剧痛让她眼前发黑，喉咙里涌上铁锈味。

“预判。”容朔皱起眉头，“剑修靠的不是眼睛。不知道吸取教训吗？”

容朔打击人的话千篇一律，她早就习惯了，好歹他不会骂她蠢。

厚脸皮也是一种人生哲学。也许她真的蠢到无可救药，但只要脸皮够厚、天天追着师兄对练，总是能学到东西的。

复杂的事情简单做就是专家，简单的事情重复做就是行家。她成不了专家，那就用勤奋和努力来弥补。来都来了，可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秦空渺咽下血沫，强迫自己集中精神。接下来的半个时辰里，她依然和之前一样，被容朔打得东倒西歪，却始终倔强地爬了起来。

汗水浸透里衣，在初春的寒风中刺得她皮肤生疼。

当容朔终于喊停时，秦空渺的双腿已经失去知觉。她瘫坐在青石板上，发现自己的木剑不知何时断成了两截。

“明日寅时。”容朔扔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去，衣袂翻飞间，秦空渺似乎看到他袖口沾了一点暗红——是她的血。

“哈哈！”

秦空渺瘫坐在地上，觉得心里很畅快。她把断掉的木剑丢到一边，艰难地站了起来，突然心血来潮对着容朔的背影大喊了一句：

“一个人可以被毁灭，但绝不会被打败！”

“我不会放弃的！”

容朔头也没回。

接下来三日如出一辙。寅时集合，挨打到失去知觉，然后拖着残破的身体爬回弟子房。秦空渺感觉自己已经逐渐习惯这种生活了。师兄大人虽狠，但也很善良，每天练习结束都会提醒她上药。

但是秦空渺也发现了：指甲断了三片，嘴角一直结着血痂，现在她连最简单的掐诀手势都做不完整。可每当心中出现放弃的念头时，容朔和任清来冰冷的眼神就会浮现在脑海中——那里没有轻视，只有纯粹的、近乎残酷的公正。

第十日清晨，秦空渺在穿衣服时发现手臂布满了紫红色的瘀斑——先前她都没有注意过身上的伤口。她盯着铜镜里那个眼圈发青、嘴唇干裂的陌生人，恍惚间分不清这是修真世界的磨难，还是穿越前那个熬夜玩手机玩到疯魔的自己。

“起码我现在身体变得很好了！”她对着镜子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推门踏入浓雾中。

演武场上空无一人。秦空渺愣在原地，心中有些庆幸。晨露打湿了她的靴子，寒意顺着脚踝爬上脊背。

终于比他来得早了！

“来得挺快。”

容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可是秦空渺眼前模模糊糊，看不清东西。

难道是低血糖？

她转身的瞬间，天旋地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