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下跪这件事,以后可以慢慢还回去,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哪里都能跪。
男人一旦决定跪着宠到底,女人就算是哭着也只能承受下去。
呵呵呵呵……
面前,凤乘鸾的身子刚刚矮下去,双膝轻点地面,两臂就被一双手给抬住,将她直接扶了起来。
凤乘鸾这才脸色稍缓,总算没让她真的跪,你的膝盖骨保住了。
如此,一礼成。
接着,司礼太监再宣,“王爷、王妃,觐见皇帝陛下,太后娘娘——!”
两侧相扶的女官,将凤乘鸾的手,递到了一只温凉的掌中。
凤乘鸾碰到那掌心的时候,没来由的身子一颤。
为何这样熟悉?
可还来不及她多想,那手,一被人轻轻握住。
她在盖头下,努力定了定神。
瞎想什么呢?
这世上的男人,她牵过蓝染,牵过阮君庭,他们的手,摸起来是一样的。
所以,男人的手掌,大概都是一样的。
她由他牵着手,沿着红毯,走向丹陛。
九十九步,走得不徐不疾。
礼官从旁用宣唱,无非是一步一年,携手百年之意。
“一步喜相迎,二步青丝长,三步儿女绕竹床,……十步云鬓展,……二十孙满堂……,三十霜白两不厌,……四十犹比少年郎……”
她微垂着头,在盖头下面,紧紧盯着自己脚尖。
他也无暇望向丹陛上方遥遥而立,俯视着他们的那一对母子,而是时时转头望着她。
那双眼,仿佛能透过厚厚的盖头,看见她被映红的脸。
天上,开始飘下鹅毛般的大雪,雪花落在他整齐的睫毛上,并未立刻融化。
他就隔着雪花,看她艳红的身影,与自己匹配成一双,此生不再寂寞,便是上天最大的恩典。
雪,纷纷扬扬,丹陛之下,宣读皇帝与太后旨意。
那司礼太监到底说些什么,根本置若罔闻。
肃德冷冷俯视着她的眼神,如悬着的两把利剑,可惜凤乘鸾看不见。
她现在只觉得好冷,身上穿着几十斤重的喜服,下面还光着两条腿,没有里裤,好空旷!
那两个教习女官必是乌鸦嘴,说下雪就真的下雪!
其实,某人是特意认真问过钦天监,知道这日必有大雪。
于是,等到那一纸足足宣了一盏茶功夫的圣旨念完,凤乘鸾身后就忽地就被披上了一件鲜红的轻裘大氅。
之后,那手,又不由分说地将她握住,力道不大,却逃脱不开。
与其说是牵着她,不如说是在替她暖手。
她什么都看不见,就如同一个行走的衣架,他走到哪儿,她就跟到哪儿。
此后,一连串的祭拜宗庙,入玉碟,颁金册,种种繁文缛节,再也没有分开。
她走得慢,身上沉重,他就放慢步子等着她。
她什么都看不见,他就牵了她的手,指引她。
蒙在长长的盖头下,凤乘鸾恍惚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这怂王阮君泽,倒也是个温暖的人,谁若是嫁了他,一生也该是安稳的。
待到天地间已是茫茫一片洁白时,就只有宗庙前那一双鲜红的身影,双双而立。
“礼成——!”
那一声,传得很远,几乎响彻整个白玉京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