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气古怪？

赵负雪点了点头，道：“苦杏子的气息，稍辨得不对便入药为毒，阿环的妆奁与此人的面脂中却有如此相似气味。”

苦杏子？

封澄猛地一激灵，她扑到空荡荡的妆奁前，开口道：“阿环的口脂在哪里？”

李母一怔，俯身过去，在一众瓷罐中找到了一只扁扁的盒子：“是这个。”

封澄打开，只见使用之痕只一小片，低头去嗅，抬起头来，脸色阴沉：“果真是苦杏仁气。”

赵负雪点头道：“这般说来便能解释得通了，阿环前去宝华楼之时作了妆饰，口脂之毒深入肺腑。”

“她去宝华楼大概不是为了寻死的。”

“而是被诓骗过去，中毒身亡，由地魔所控，入魔屠楼。”

初春的空气是微微带着凉气的，无孔不入，激得人身上一阵一阵地发凉。

封澄道：“此魔与陈家有深仇大恨，阿环是现于众人面前的明刀，幕后之人，才是暗箭。”

赵负雪好看的眼睛望着她，眼底一动。

封澄看着年轻的师尊，她很少直直地看向师尊的眼睛，所以头一次发觉，赵负雪的眼睛竟然还会亮亮的。

话方说完，她便又是嘴里一甜，赵负雪霎时冷下脸，一把扶住她，随即把人按下，不由分说地往她经脉中灌灵力。

剧烈的冲击令她周身一痛，她下意识往后一躲，半跪在她面前的赵负雪当即停了灵力，皱眉道：“躲什么。”

封澄眨了眨眼，忽然发现了二人的诡异之处。

赵负雪，她师尊。

正半跪在她面前。

虽然她欺师灭祖的事情干了不少，欺师灭祖的话也说了不少，但若是要赵负雪真跪在这里了，封澄的背后莫名还是一阵一阵地发毛。

少年这张年轻俊美的脸同她所熟知的那张苍白病容几度重叠。

她有些不自在。

仿佛是屁.股底下装了荆棘，封澄若无其事地挪起来，若无其事地推开了他的手。

忽然门口一声道：“陈妈妈的口供拿来了！”

此人到来恍如天籁，封澄见了救星一样，忙走上前去，陈妈妈被扣押在地，闻言，哭声道：“夫人，娘子，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封澄凉凉地翻开口供，边看边道：“你嘴上什么都不知道，干的事情可是一点不少，可怕的很。”

陈妈妈当即变了脸色。

封澄道：“听说你自小侍奉阿环？”

陈妈妈眼底有躲闪之色，不甚自在地点了点头。

。

封澄把风铃取来，指着被掰下来的三个铜铃对她道：“你未入修道，自然是看不出，这三枚铜铃的空处，有些微魔气涌动，故以，掰下铜铃的人令你传讯之人，是魔物。”

此人悚然一惊，当即变了脸色，挣扎道：“不可能！不可能！送来风铃的分明是——！”

封澄微微一笑：“哦？”

李母瘫软在地，指着她的手抖得不成样子，半晌，爆发出一阵惊天的啼哭：“我的环儿！！就死在了你这个家贼手中！！”

说着，李母竟然拔出护院腰间的刀，砍向陈妈妈！

赵负雪眼疾手快，没等李母的刀砍过去，一粒石子便击飞了她的刀。李母的刀一脱手，便嚎啕大哭起来，封澄听着震耳欲聋的哭声，只觉得心中一阵阵的酸涩。

这种哭声，她听过许多次。

长煌大原魔族纵横，打家劫舍，四处袭击。无数百姓流离失所、妻离子散。

她已听得熟悉了。

深吸了一口气，封澄道：“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出来。”

陈妈妈脸色惨白，她定了定神，开口道：“托我传递铃铛的，乃是她的父亲。”

李母的哭声陡地止住。封澄示意她继续向下说。

陈妈妈道：“老爷只说小姐求她去和宝华楼的姑娘们告个别，那些姑娘们也心疼小姐不是？我只觉得告了别，定然会顺顺当当地送回来。”

“小姐跪在我面前痛哭不已，我也心疼小姐呐，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替了老爷传递。我只当老爷必然不会害小姐，谁知第二日便得知了小姐亡于宝华楼的消息。”

陈妈妈跪下磕头：“老奴对不起小姐，对不起夫人啊！我怕极了，怕夫人发现小姐是我放出去的，怕小姐住在那里不回来了，我也想去寻个机会劝说小姐，谁料到，得到的竟是小姐坠楼成魔的消息！”

再然后的事情便众人皆知了，宝华楼成了众所周知的禁地，擅入者三日之内血溅三尺。

封澄抬头，与赵负雪交换了一个视线。

“去找李老爷。”

可谁知却有人来报，说是李老爷方才套了马车，车夫说是……往陈家去了。

魔气在风铃上，那么李老爷也必然和地魔沾了关系，封澄目光移向李母——虎毒尚不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