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没想到谈雪昼看起来一副少爷做派,其实吃东西也不挑剔,各方面来说算得上是很好相处的房客了。
宜夏一早从菜市场采购回来,把一大袋蔬菜从小电驴上拎下来,背后突然有人叫了一声:
“阿宜!”
宜夏扭头。
男人戴着鸭舌帽和口罩,帽檐遮了大半张脸。瘦得过分,脸颊甚至有些轻微的凹陷。
是熟人。
舒润。
宜夏手上动作一顿,往后退了一步,问:“你怎么在这?”
舒润一怔:“我……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干什么?”
“我那天……我前段时间杀青了,最近休假。我听说你……你是不是,最近有点困难……”
宜夏很快说:“没有。”她顿了下说,“我的事跟你无关,你不要再来找我了。”
舒润表情有些难看:“阿宜……我新戏刚刚杀青,就从内蒙飞回来见你了。我受伤了,骑马摔断了胳膊,放了一块钢板进去……阿宜,我……”
宜夏没听他在说什么,闪进院门之后立刻把门关上合好。
舒润吃了一碗闭门羹,站在门口,敲门也不是,不敲门就这么离开,好像又不是那么甘心。
他站在外面,声音很颓废:“阿宜,我……我其实就是想来看看你。”
隔着一扇门,传来宜夏平静的声音:“我没有怪过你,我理解你。只是我们没可能了,你不要这么拖泥带水,让我看不起你。”
舒润望着紧闭的大门,有些失神。
站了很久,他终于拉低了鸭舌帽,沿原路返回。
打了钢板的手臂隐隐作痛。
心是荒凉的,更痛。
他忽然想起了刚认识宜夏的时候。
那时候,她还没有因为《江流冬日》出名,只写过两个题材比较严肃的剧本,都是讲校园霸凌的,拿了几个小影展的奖。而他则在演一些有的没的网剧电视剧,也不出名。
两个人都算得上娱乐圈底层。
他在一个导演朋友的饭局上遇见了她。
是一见钟情。
那种特别猛烈的特殊心动感一下击中了他,他主动加了她的联系方式,明里暗里地追她。
她那时候本科还没毕业,根本不开窍,每次都很耿直地拒绝。
他不得不挑明在追她,她却对他更加避如蛇蝎——明明之前以朋友身份接近她的时候,还偶尔能约出来吃一两顿饭,看一两场老电影。
她躲着他,不愿见他,在微信上,也郑重地说明了不想恋爱,不想耽误他。
就这么没有结果地追了一年多,一点进度都没有,反而还倒退。
他其实都有点儿心灰意冷了。
这时候,她的剧本《江流冬日》拿了奖。
大众意义上的大奖,金芙蓉电影节的提名。
颁奖典礼那天他去参加了,主要是为了蹭红毯。
却也看见了她在舞台中央接过象征着荣誉的金芙蓉奖杯,眉眼清绝,明媚灿烂。
已经心灰意冷的一颗心立刻死灰复燃,舒润突然觉得自己还是放不下。
颁奖结束后,他特地订了一束花送给她。
他定的是烟粉色的玫瑰,花店搞错了订单,给他的却是一束橙色的玫瑰配向日葵。
他在停车场叫住她,把那束仓促送错的橙玫瑰向日葵送给她:“阿宜,祝贺你。”
她有点错愕,迟疑片刻,接住了花束。
低头看清花束的模样,她怔然失神,好像陷入了一段回忆里,好一会儿才抬头,没头没脑地问:“你也喜欢橙玫瑰和向日葵吗?”
她说的是“也”。
意思是她喜欢。
投其所好,舒润当然跟着承认:“橙玫瑰的花语是……羞怯沉默的爱。是初恋,你知道吗?”
“……初恋,吗?”
她领奖穿的一件裁剪优雅的银色露肩一字礼服裙,捧着橙玫瑰,安静看他的眼神,简直令他心醉又心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