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秋收的最后一缕金黄被风卷着掠过田埂,沉甸甸的麦穗入了仓,连空气里都少了那份焦灼的忙碌,多了几分闲散的暖意。
对于胜利村的人来说,秋收结束,就意味着一年中最要紧的担子落了地,剩下的日子,便是慢悠悠地为过冬做打算,以及……等着看知青们的新鲜事。
这两天天空终于放晴,江曼卿站在知青点旁边的那片空地上,脚下的黄土还带着秋收后未散的余温。
她身后,宋朝辉正帮她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头发,语气里是难掩的期待:“曼卿,你看,村长说的就是这儿,挨着萧知念他们那几间房,以后也算邻居了。”
江曼卿点点头,眼睛亮晶晶地望着眼前这片开阔地。
之前他们跟村长软磨硬泡了好几次,总算定下了单独建房的事。
知青点人多眼杂,总不如有个自己的小窝来得自在。
之前她还和李梅花闹出不少动静来,所以建房这个事情是迫在眉睫的。
“真好,”她轻声感叹,带着点小女儿家的憧憬,“等房子盖起来,我要在窗台上摆上从家里带来的那盆兰草,还要弄个小篱笆,围出一小块地种点青菜。”
宋朝辉笑着应和:“都依你。到时候,我再给你打个小木桌,放在窗边,你看书、做针线活都方便。”
不远处,祁曜正默默地打量着地形,他话不多,性子也偏沉稳,只是眼神里同样有着对新居的向往。
对于他们这些远离家乡的知青来说,一间属于自己的房子,不仅仅是遮风避雨的场所,更是在这片陌生土地上扎根的象征。
很快,村长就找来了村里的几个壮劳力,破土动工的日子定得很仓促,因为秋收后大家确实清闲,正好趁着这股劲把房子赶出来。
江曼卿、宋朝辉和祁曜三人凑了钱,出手也算大方,请了村里的匠人掌眼,又提前跟供销社预定了砖瓦和木料,至于墙体,自然还是最普遍也最省钱的土坯。
萧知念站在自己屋子的门前小院里,就能望见隔壁热火朝天的景象。
清晨,会传来“叮叮当当”敲打地基的声音;白天,能看到乡亲们挑着土坯、和着泥浆,一趟趟地忙碌;
傍晚,夕阳下,那几堵土墙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长”起来,从最初的齐膝高,渐渐有了房屋的雏形。
“还真挺快的。”她身边的林丽也感慨道,“这才不到十天,都快垒到屋檐了。”
“秋收后大家都有空,人手足,自然就快。”萧知念答道,目光落在江曼卿和宋朝辉身上。
只见江曼卿虽然是城里来的姑娘,娇气得很,太阳一晒就皱眉,泥土沾了手就想擦。
但真干起活来却也不含糊,端茶送水、递个工具,跑前跑后,额头上沁出的汗珠也顾不得擦,那份直爽和偶尔流露出的憨态,倒也让人觉得可爱。
而宋朝辉,更是眼里心里都是江曼卿,重活累活抢着干,休息时总不忘给她递上水壶,替她挡开旁人无意间的碰撞,那份在意,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萧知念心里微微一动。
在她的记忆里,江曼卿是故事里的女配,而宋朝辉,本该是围着女主角转的男主。
可眼前这两人,一个不矫情,一个是真上心,若抛开那些所谓的“设定”,他们站在一起,看着新房一点点成型时脸上那种共同的期待和喜悦,其实……挺般配的。
“走,咱们也去搭把手吧。”萧知念对林丽说。
她们这些早来一步、已经有了自己房子的知青,自然要去帮忙。
不过也都是些轻省活,比如帮着筛筛沙子,或者在匠人教着下,糊一糊墙缝,递递砖瓦。
村里的乡亲们也都还好,只要不是像之前江曼卿和李梅花因为争水浇地那样吵得面红耳赤、结下大仇,平日里谁家有活,旁人都会搭把手,面上总归是要过得去的。
江曼卿见萧知念她们来了,脸上露出真心的笑容:“知念,林丽,你们来啦!快歇歇,刚烧好的水。”
“客气啥,都是知青嘛。”林丽笑着摆摆手,拿起旁边的筛子就开始干活。
工地上人多,自然少不了闲聊。
妇女们一边和泥一边说笑,孩子们则在不远处追逐打闹,偶尔也会跑过来,捡些碎木片当玩具。
话题自然而然地就落到了江曼卿和宋朝辉身上。
“曼卿姑娘和宋知青,真是郎才女貌啊。”
“可不是嘛,看宋知青对曼卿姑娘那疼惜劲儿,将来准是个疼媳妇的。”
“等这房子盖好了,是不是就能喝上他们的喜酒啦?”
乡亲们的打趣直白又热烈,江曼卿听得脸颊绯红,却也不扭捏,只是笑着嗔怪两句,眼底的甜蜜藏不住。
宋朝辉则是坦然地接受着大家的调侃,时不时看一眼江曼卿,眼里的笑意温柔得能溢出来。
他们俩,俨然成了继李伟和张兰之后,靠山胜利村村民最受关注的一对。
而且这讨论的热度,比当初李伟和张兰刚显露苗头时还要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