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日头高照。
李砚安敲姜畔的房门。
“欸,起来了。顶着一头火鸡毛像什么话,赶紧的,我带你去理发店染回来。”
里面没动静。
李砚安又敲了两下。
“听见没?你这样怎么去学校?想被主任堵门口当不良典型抓啊?”
门开了。
姜畔站在门后,顶着那头扎眼的橘红短发,“不去。”
“……”李砚安给她气乐了,“不是,小祖宗,那你打算怎么着?就这么去上学?你信不信你班主任第一个电话就得把我呼过去?”
姜畔抬眼看他,忽然冒出一句:“那你给我染。”
李砚安一愣,“……什么?”
“你给我染。”姜畔重复了一遍,“不然我就不染。学校爱叫家长就叫。”
她说完,就那么看着李砚安,心里笃定他会觉得这要求离谱而拒绝。
李砚安确实愣了好几秒。
他看着小姑娘那副冷淡样子,忽然嗤一声笑了出来,点头,“行啊。你说的。等着。”
姜畔看着他转身就往外走的背影,倒是有点意外了。
他真去?
不到半小时,李砚安拎着个塑料袋回来了,里面装着染发剂什么的,一应俱全。
他把东西往院里一放,冲姜畔房间招手。
“出来。给你换个色儿。”
姜畔从房间出来,看着那堆专业工具,沉默了。
李砚安已经拆开了盒子,正拿着说明书研究。
“哦,这么回事啊,好像也不难。”
他抬头,看见姜畔还站着,“怎么?说到做到啊。过来坐,保证给你染得乌黑油亮,一根杂毛都没有。”
话说到这份上,姜畔只能走过去,坐下。
李砚安搬了个小马扎坐她后边,按照说明书把染发剂挤进小碗里混合好,戴上附送的手套,拿起小刷子。
他拨弄了一下姜畔那头刺眼的红毛,啧了一声,“别说,这颜色是真嚣张。昨天小张回去路上还说呢,你染这头发去学校绝对不会被人欺负。”
他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戏谑,但没有丝毫怒气。
姜畔没接话,感觉微凉的膏体被梳子带到头发上。
院子里很安静,只有石榴树叶被风吹动的沙沙声,和梳子划过头发的声音。
混合着染发剂的化学香味,还有一种诡异的温馨感。
李砚安还在逗她:“哎,姜畔,你说我要是买错了颜色,给你染成绿的怎么办?到时候就不是火鸡,是鹦鹉了。”
姜畔:“……”
她有点想笑。
“不过说真的,”李砚安的声音低了些,“你这段时间,挺能折腾啊。把我累得够呛。你自己呢?折腾出什么成果没?心里那点不痛快,散点儿没?”
话音落下,姜畔垂下眼睛。
是啊,折腾。
只有她自己知道,这段时间她过得有多精分。
白天逃课、睡觉、交半白卷,晚上却要拿出双倍甚至更多的时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拼命自学落下的课程,搜罗各种试卷习题。
别人在课堂上听老师讲一遍就能掌握的知识,她得自己看教辅,对答案,总结规律,再做第二遍、第三遍,直到彻底弄懂。
考试时,那些题她其实都会,但为了维持人设,硬空着不写,或者故意写错。
身体累,心更累。
一边要算计着怎么恰到好处地惹点麻烦,引起他的注意,一边又要死死拽住成绩下滑的底线,不能真的把前程玩脱。
就像在走钢丝。
她所有的叛逆,都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表演,目的明确,代价高昂。
好在高中的新课基本已经结束,后期全是复习和试卷,自学虽然吃力,但并非不可能。
就这么咬着牙硬撑,竟然也勉强跟上了大部队的进度,只是成绩单惨不忍睹。
眼看期末考真的要来了,她也确实折腾得有点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