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不用。”
姜畔脱口而出,赶紧抱着周宝往旁边候诊的长椅走。
刚坐下没两秒,李雅慧捏着挂号单,风风火火地冲过来。
她脸上全是汗和焦虑,嘴里不干不净:“磨蹭什么!等着宝宝烧傻吗?快跟我去儿科诊室!”
说着,伸手就要拽姜畔的胳膊。
一抬眼,倏地看见旁边站着的李砚安。
李雅慧骂声戛然而止。
她认得这个警察,上次在家里就是他。
李砚安往前一步,挡在姜畔面前,“李雅慧是吧?提醒你一句,根据《收养法》和《未成年人保护法》,如果存在虐待、遗弃被收养人,或者有其他严重侵害被收养人合法权益的行为,民政部门或者法院是可以依法解除收养关系的。后果,自己掂量。”
李雅慧嘴唇哆嗦了几下,“……什么虐待……警察同志您别乱说……孩子病了着急……”
她不敢再看李砚安,一把拽住姜畔的手臂,几乎是拖着把她拉起来,“快走快走!医生等着呢!”
姜畔被她拽得一个趔趄,脚踝那块刚被李砚安碰过的皮肤似乎又隐隐作痛。
她仓促回头看了一眼。
李砚安还站在原地,走廊顶灯的光线落在他脸上,沉得能飞出刀子。
他深深看了姜畔一眼,没说话,手里捏着一份报告单,背影很快消失在走廊拐角。
周宝烧得厉害,小脸通红,哭都哭不出声了。
医生检查完,说是病毒性感染引起的高热,得输液。
扎针的时候又是一通撕心裂肺的哭嚎,李雅慧按着孩子,自己也跟着掉眼泪,不知是心疼还是烦躁。
好不容易在输液室安顿下来,周宝挂着点滴,累得昏昏沉沉睡着了。
药水一滴一滴往下落,时间仿佛也被拉长了。
“你看着,我累死了,眯一会儿!”
李雅慧把周宝往姜畔怀里一塞,自己往旁边的硬塑料椅上一歪,闭上眼睛,没过两分钟就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输液室里灯火通明。
姜畔扶着又沉又烫的周宝,胳膊早就酸麻得没了知觉。
眼皮越来越沉,脑袋一点一点地往下坠。
极度的疲惫裹上来,意识开始模糊。
就在她脑袋差点磕在椅背上的瞬间,一只温热宽厚的手掌,稳稳地托住了她的额头和一侧脸颊。
姜畔一个激灵,倏地睁开眼。
李砚安不知何时又回来了,正弯腰蹲在她椅子旁边。
他冲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眼神瞟一下旁边睡着的李雅慧和周宝。
姜畔的心跳在寂静的输液室里咚咚作响。
李砚安朝输液室门口偏了偏头,示意她跟他出去。
姜畔小心把周宝挪到李雅慧怀里,李雅慧哼唧了一声,没醒。
姜畔这才蹑手蹑脚地跟着李砚安走出输液室。
走廊里安静了不少,只有远处护士站传来声响。
冷白的灯光照着空荡荡的长椅。
“坐。”李砚安自己先坐下了,拍了拍旁边的位置。
姜畔挨着他坐下,稍微清醒了点。
她这才注意到李砚安手里拎着两个白色的塑料打包盒,盖子掀开一点,一股带着葱花和香油味的热气直扑出来。
是馄饨。
“快十一点了,垫点。”李砚安把其中一个碗塞到她手里。
碗壁烫手,驱散了冰凉。
他自己也打开一碗,拿起一次性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