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那是李警官,就是一直在帮我的那位警官。”
姥姥“哦”了一声,脸上露出恍然的神色,随即又笑起来,朝着李砚安的方向,很慢地招了招手。
李砚安一直注意着这边,见状立刻大步走了过来,在轮椅前微微弯下腰,让自己的高度不至于让老人仰视得太吃力。
“老人家,您好点了吗?”他的脸色比平时放柔许多。
姥姥看着他,脸上还是笑着,嘴唇嗫嚅着,努力地想发出清晰的声音:“谢…谢…你啊…好…人…”
简单的几个字,她说得很费劲,但意思很清楚。
李砚安那张寡冷的脸上有点不自在,抬手蹭了下鼻尖,“应该的。您好好养身体。”
姥姥点点头,目光在姜畔和李砚安之间转了个来回,又拍了拍姜畔的手背,指了指远处走廊的方向,意思是想喝水,或者别的什么。
姜畔立刻明白了:“我去护士站问问水房在哪儿,给您倒点水。”
看着姜畔的身影消失在通往走廊的门口,姥姥才重新看向李砚安,脸上的笑容淡了些,眼神却变得很认真。
她抬起那只还能稍微活动的手,指了指姜畔离开的方向,又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喉咙里发出焦急的啊啊声,似乎想表达什么复杂的意思,却说不出来。
李砚安蹲下身,离得更近些。
“您是想说姜畔吧?”
姥姥用力点头,抬起手,做了个殴打的手势,又做了个数钱的手势。
李砚安点头,知道是之前警察来调查那笔钱去向时,简单询问过她,老人家也大概知道孙女为了她的医药费经历了什么,这就是在说这事。
看他好像明白了,姥姥双手合十,朝着李砚安,苍白的脸上充满了恳求。
李砚安看懂了。
老人是在求他,多照顾照顾姜畔。
他沉默了几秒,目光投向姜畔的方向。
“奶奶,”他开口,带着一种承诺的分量,“您放心。”
他顿了顿,然后才继续说下去,“我会看着她好好的。不过,您可能也看出来了,姜畔她不是一般的孩子。她心里有主意,也勇于承担。她能接受的,或者说忍受困难,敢于反抗不公的程度,可能比我们想的要多得多。”
姥姥听着,眼眶有些湿润,但更多的是释然。
她看着李砚安,点了点头,嘴唇翕动着,最终只化作一声安心的叹息。
这时,姜畔端着个一次性水杯回来了。
看到姥姥眼角的泪,她脚步顿了一下,快步走过来:“姥姥?”
姥姥赶紧用袖子擦了擦眼睛,指着李砚安,又笑起来,对着姜畔含糊地说:“好……好人……”
探视的时间很快就到了。
护工过来提醒。
姜畔蹲在轮椅前,最后握了握姥姥的手:“我走了,姥姥。您好好的,我放假再来看您。等我。”
姥姥紧紧回握着她的手,嘴里应着,目光一直看着她,直到她和李砚安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
回城的路上,车里的气氛明显松快了许多。
姜畔靠在车窗边,嘴角一直不自觉上扬。
压在心头最重的那块石头,终于被挪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