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雾还没散尽,教学楼前的香樟树影在石板路上铺得细碎。凌城二中的教学楼里先亮起了几盏灯。
课代表正把收齐的卷子往讲台上摞,纸页碰撞的沙沙声混着教室里起伏的哀嚎。
“完了,昨天作业没写完。”
“课代表你作业让我看看,很快的”
“是不是快考试了?”
“给你讲,昨天我推又出新柄图了——”
走廊里还有几对成伴的学生嬉笑着,校园的清晨撑得满满当当。
走廊顶部的白炽灯把地砖照得发亮,不久后,下早自习的铃声响起,身穿蓝白校服的学生们三五成群地挤在栏杆边说话,或是抱着书本往办公室跑去。
这时,一道瘦高的身影从人群里穿过来——
男生的校服拉链拉到胸口,露出里面白色的夏季校服,碎发被风吹得微微晃,垂在额前...居然是中分吗?
走动时校服裤腿轻轻扫过地面,没带一点拖沓的痕迹。
周围原本嘈杂的说话声都轻了些,几个女生下意识放慢脚步,偷偷回头看他的背影,甚至有人用胳膊肘碰了碰同伴,眼神里带着小声的惊叹。
他没察觉,径直往高二一班的门口走,停在教室后门时,正好撞见一个抱着一摞练习册要出门的女生。
男生把手从口袋中拿出来,拦住了女生的去路,“同学,可以耽误你一点时间吗?”
他的声音比想象中低一点,带着少年特有的清冽感,女生猛地停下脚步,怀里的练习册差点滑下来,抬头时正好对上他的眼睛——
睫毛很长,瞳仁是漆黑一片的,看过来时带着点认真的专注...反正很好看。
“找一下你们班的澜井沧,谢谢。”他语气礼貌,指尖轻轻碰了碰女生肘边快掉的练习册,帮她扶了扶。
女生回过神,思索了一下回答道:“啊……澜井沧刚刚被班主任叫去办公室了,好像是说下个月竞赛的事。”
她又忍不住多问了一句,声音放轻了些,带着点好奇:“帅哥,你找他干嘛呀?是惹到你了吗?”
男生嘴角上的伤实在明显,很难不让人联想到打架。
虽然在昨天,聪明善良的澜井沧同学已经帮他稍微处理、他自己又回家贴创可贴了。
但这并不妨碍别人乱想。
男生闻言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蹭了蹭校服口袋的边缘,“没。”目光又往办公室的方向扫了一眼。
又对女生说了句“谢谢你,只是有点事找他而已”,便靠在走廊的栏杆上等着,站姿随意,却依旧惹得路过的人忍不住多瞥两眼。
男生刚靠上栏杆没半分钟,身后就飘来几道刻意压低却足够清晰的议论声。
“我操,门口那是不是江於白,怎么是专门来找澜井沧的?”说话的女生捏着笔杆,眼神往男生方向瞟了瞟,语气里带着点探究的八卦。
旁边的男生立刻接话,声音里裹着毫不掩饰的恶意:“看看看!我就说吧!澜井沧留那么长头发,整天板着脸不跟别人说话,不交女朋友就算了,原来早勾着男生了?”
“同性恋吗?”
“会有人喜欢上他?”
“他那性格谁受得了?”
“也就成绩能看了。”
“其实他长得还好吧?”
“...”
“对不起,我没那个意思。”
“唉还有——天天下课写卷子,不知道在装什么。”
...
另一个女生跟着嗤笑,指尖划过墙上的三好学生奖状:“真不知道那三好学生是怎么评上的,说不定背地里……”
最后几个字没说完,原本靠在栏杆上的男生突然动了。他没回头,直接朝那几个人走过去了。
每一步都很稳,鞋底蹭过地面的声音不算大。
站定在那三个同学面前,他缓缓抬眼,睫毛垂下来的阴影遮住眼底:“背后议论别人,很好玩吗?”
他比说话的男生高出小半头,微微垂眸时,压迫感瞬间漫开。
刚才嚼舌根最欢的男生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不好。
旁边的女生攥紧了衣角,眼神躲闪着,支支吾吾的辩解着
“我、我们就是随便说说……”
“随便说说?”男生往前半步,目光扫过墙上那张印着“澜井沧”名字的奖状,声音更冷,“用这种龌龊心思编排别人,也叫随便说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