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临安回到家时，林凯刚忙完工作上的事情。

“回来了，小安？”林凯的声音带着刚忙完工作的轻哑，却依旧温和。

这几天林凯总被工作绊住，早出晚归得厉害，苏临安常常睡前见不到人，醒来时枕边已经凉了。

此刻看着眼前熟悉的身影，他眼睛亮得像浸了星光，嘴角不自觉地扬起来，连眉梢都染上暖意。

“谢谢林叔叔！我还以为今天也见不到你了呢。”苏临安的声音软乎乎的，带着点藏不住的雀跃。

林凯抬手，指腹带着薄茧，轻轻蹭过他的发顶，力道温柔得不像话：“嗯……最近事情是多了点。”他顿了顿，看着苏临安眼底的光，补充道，“再等一周，我带你去看海，好不好？”

“海？！”苏临安猛地抬头，眼睛瞬间瞪圆，握着牛奶杯的手指都收紧了些，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音。

他长这么大，只在课本和图片里见过那片蔚蓝，从来没有想过能亲眼看一次。

“嗯。”林凯看着他藏不住的惊喜，嘴角弯起浅浅的弧度，“到时候给你请几天假，就当……补偿这些日子没能好好陪你。”

话音刚落，苏临安就放下牛奶杯，手臂紧紧环住了林凯的腰，脸颊埋进他的胸膛里。

“林叔叔，谢谢你。”声音闷闷的，带着点依赖的黏腻。

林凯收紧手臂，将人稳稳圈在怀里，鼻尖蹭着他柔软的发丝：“不用谢。”

其实，对苏临安来说，比起看海，能这样安安稳稳地抱着林凯，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就已经足够开心了。

……

半夜，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溜进来，在床铺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影。

苏临安翻来覆去，枕头都被蹭得皱巴巴的，犹豫了半天，还是低低喊了一声：“林叔叔，你睡了吗？”

“怎么了？”林凯的声音很快传来，带着刚睡醒的慵懒，下一秒，他就翻身坐起来，借着月光看向苏临安的方向，“睡不着？”

苏临安咬了咬下唇，声音细若蚊蚋，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林叔叔，去看海……会不会很贵啊？要不然还是算了吧，我在家等你也挺好的。”

他自己见过林凯为了工作有多辛苦，所以不想让对方再多花钱。

林凯闻言，伸手一捞，就将人稳稳圈进了怀里。

他的手掌带着温热的体温，轻轻拍着苏临安的后背，声音低沉又安心：“不贵。”指腹轻轻摩挲着他的后颈，带着不容置疑的温柔，“小安，在我这里，你不用考虑这些。你想要的，我都能给你；你没说出口的，我也想给你。”

他低头看着怀中人毛茸茸的发顶，眼底漫开浓得化不开的温柔，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小安，你值得。”

苏临安靠在他怀里，收紧手臂抱住林凯的腰，把脸埋得更深了些。

林凯对他说过很多次“你值得”，可苏临安一直不懂——他是寄人篱下的孩子，没有光鲜的背景，没有出众的才华，除了那张脸……他还有什么呢？

凭什么值得林凯这样毫无保留地对待？凭什么值得这些原本不属于他的温柔和偏爱？

苏临安不懂，也觉得自己永远也找不到答案。

“林叔叔，”苏临安抬起头，月光落在他脸上，能看到他眼底闪烁的水光，“我现在又开心又害怕。”

“开心的是林叔叔你对我很好，害怕的是……你不会再对我好了。”

“林叔叔，不要像赵奶奶那样……”话说到一半，他突然顿住，喉咙发紧。赵奶奶对他的好历历在目，可最后还是走了，连句道别都没有，就把他孤零零留在了原地。

脑海里突然闪过另一幅画面——十岁那年的夜晚，颜檀抱着他睡觉，少年人的怀抱也是暖的，却带着几分单薄。他迷迷糊糊间听见颜檀的梦话，带着哭腔，软软的：“哥哥，别离开我好不好？”

那时的他还天真，抬手拍了拍颜檀的背，小声承诺：“我不离开你。”

可结果却还是失信了。

“别离开我，不要离开我……”压抑了许久的恐惧终于冲破防线，滚烫的眼泪砸在林凯的衬衫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苏临安的声音带着哭腔，断断续续，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攥着林凯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