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腊月,一个瘦弱憔悴的女子躲在寒气刺骨山洞里不敢出来。一场大雪“淹没”了整个镇子,白茫茫的一片真干净。
她正是出生在这样的天气,爹给她取名雪贞,希望她和皑皑白雪一样干净,希望她贞洁自爱。
林雪贞是家中的第五个女儿,她有一兄三姐,下面还有两个妹妹。可惜哥哥早夭,备受打击的雪贞娘从此变得疯疯癫癫。
雪贞爹看起来对所有子女一视同仁,骨子里也是重男轻女,其次最看重容貌生得最俊的二姐,因为这样她就能嫁一个好人家,从而帮衬家里人。
她从没受过父母的重视,更因为牵扯到哥哥的死被家里人厌恶。娘经常用最恶毒的言语咒骂她,还时不时打她、爹再也没正眼瞧过她、家里的姐妹也欺她辱她……
诸位姐姐在及笄后纷纷嫁了出去,不久也要轮到她了。去年是她的及笄之年,她被许给了仵作当续弦。
都说仵作天天和死人打交道身上阴气最重所以克死了发妻,县里根本没人敢把女儿再嫁给他。只有雪贞爹觉得仵作好歹在衙门当差,配自己的女儿绰绰有余。
本来雪贞也接受了命运,她不是很信克妻这个说法,也没有瞧不起仵作这个身份,她想只要人品没问题续弦就续弦吧。
没想到镇上还传出来一种说法,说是仵作杀妻,他妻子其实是被他打死的……听闻这些传言的雪贞不寒而栗。
她又偷摸打听了一些仵作的家事,没想到这仵作是个酒鬼,醉酒后经常暴打她的妻子,这不禁让杀妻传言又真实了几分。此时雪贞已经下定决心不嫁仵作,为了逃婚她开始想主意,结果一一失败。
他们的成婚日子马上就要到了,雪贞迫不得已从家里逃了出去。她从家里偷了一些红薯带走,还带了火种,还在山上拾了一些柴火。这天寒地冻的她就躲在一处隐秘的山洞里,每天只吃一个烤红薯,不管多冷多饿她都不能出去,万一被家人找到她下半辈子就要完了。
这场大雪虽然害得她差点被冻死,但也救了她,雪下的太大直接堵住了洞口,这样更让别人无法察觉她身在此处。爹娘带着妹妹们在山上到处找,就是没找到她。
眼前仅剩一个红薯,柴火也快被她烧完了,她只感到绝望。她哆嗦着,搓着双手,想让自己暖和一点再暖和一点……
洞外好像有人的声音,雪贞已经冷到意识模糊了,她听不清、分辨不出是谁也不知道说的是什么。
“雪贞,原来你真的在这儿!”有人从被雪掩盖的洞口摸索着闯了进来,他脱了自己的外袄给已经冻晕的雪贞的穿上,然后背起她焦急的艰难地步行于在深山雪地中。
他要快点再快一点,他不能让她有事。哪怕所有人都瞧不起他王阿贵这个臭卖鱼的,林雪贞也没有丝毫轻视他的意思,她是他唯一的朋友,是他心中十分重要的人。
阿贵背她去看郎中,郎中是个实诚人:“这姑娘没什么大碍只是冻晕了,回去把屋子烧热些,再炖一锅热汤,就这样好好照顾一段日子,把精元养回来就行了,我就不给你开药了。”
“谢谢您王郎中,我都听你的。”阿贵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回去。他憨憨笑着把雪贞背回了自己家,特地用头巾遮住了雪贞的脸,背着她像做贼似的的溜了回去,他既要救她也怕误她名声。
他家里没什么名贵食材大补汤药,幸亏他是个卖鱼的,家里还有一些很补身子的各色鱼类,这是他前不久凿了冰河千辛万苦才抓回来的。
冬季的鱼格外的贵,但他没有一丝犹豫,心想这些鱼都给雪贞补身子吧,他一点也不心疼。
他还去买了一些根本就舍不得买的好碳,因为烧柴火烟气太大了,他怕熏着她。阿贵摸了摸瘪着的钱袋子,有些辛酸。
就这样在暖和舒适的环境下躺了一天一夜,雪贞终于苏醒了。阿贵赶忙端着炖好的鱼汤笑盈盈的走了过来:“雪贞,你终于醒了。”
雪贞简直不可思议,她竟然没死,在濒死之际是阿贵救了她。
“阿贵哥谢谢你救了我,如此大恩叫我怎么报答你……”她说着说着流下了两行清泪。
她甚至不敢直视阿贵,低着头默默流泪。是她做了这样的傻事,现在还要连累别人。她一直都是被抛弃的人,没想到还有人会找到她。
“不要哭了,先把汤喝了,饿坏了吧。”阿贵把鱼汤喂给她。
她不好意思的接了过去:“谢谢你阿贵哥,我自己来。”
“这鱼汤的味道好鲜美,你手艺可真好。”雪贞夸赞道。她哽咽起来:“可是冬天的鱼是最贵的,你要是卖了能换好多银钱。你对我太好了,是我我连累了你。”
阿贵找到一条帕子给她擦眼泪:“别说这些,人命最大,何况你是我的朋友,做的这些根本就不算什么。”
“你是为了逃婚才躲到山洞的吗?”阿贵问她。
雪贞低眉敛目点了点头。
阿贵叹息道:“何苦,我也猜到了。”顿了一会儿又接着说:“你知道吗,你爹娘把你六妹嫁了。”
听到这里,她心头一颤。原来她跑了出去爹娘找不到她,就让六妹代替她嫁了出去。关键六妹才十二岁啊,虽然也有一些这个年龄出嫁的女子,可在她眼里六妹真的就是一个孩子啊……
况且六妹是极少的待她还算厚道的家人,她心里不由得歉疚不已,是她任性逃婚毁了六妹的一辈子。
看着雪贞魂不守舍又揪心的样子,阿贵赶忙安慰道:“这不怪你,是你父母狠心,害了你也害了你妹妹。”
“还有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是想躲一辈子吗?”阿贵问道。
“我还没想清楚,不过我俩男女有别,也不好一直住在你家,等明日我就走。”她终于鼓起勇气看向他:“你的恩情我来日一定会回报。”
阿贵思索片刻,她说的有理,他不介意一直收留她,可是为了她的名声还是不要这样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