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筑基时的动静,那场丹劫,绝无可能瞒过这位王爷的感知。
有些交锋,避无可避。
她服下丹药,闭目调息,将连日奔波的消耗与紧绷的心神,缓缓抚平。
状态,须在巅峰。
夜幕,如期垂落。
地宫入口,再度无声开启,如同巨兽森然的口。
云清歌步入其中,沿着冰冷石阶,一步步走向那片更深的幽暗。
地宫内的压抑,几乎凝成实质。
阵法光芒明灭不定,嘶嘶作响。中央那道裂缝,比记忆中又宽了少许,粘稠如活物的黑气从中不断涌出、挣扎,撞击着闪烁的符文。
萧澜绝盘坐阵心。
周身翻涌的黑气几乎化为实质的茧,将他层层包裹。他脸色苍白透明,唇色却泛着诡异的青黑,显然已至强弩之末。
脚步声临近。
他缓缓抬起头。
那双空洞的眼“望”来,目光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具侵略性——冰冷、锐利,如同无形的手术刀,试图一层层剖开她的皮肉、经络、气海,直视那新成的道基,与深处那松动的封印核心!
一道冰冷刺骨的神识,蛮横扫来。
云清歌灵台清明,体内幽灰色真元自发流转,九幽冥灵根微微一震,一股内敛而纯粹的幽寂气息透体而出,将那道窥探之力,悄然化于无形。
嗯?
萧澜绝几不可查地蹙了下眉。
他的神识,竟被挡住了?
这筑基,果然不寻常。
“看来,”他开口,声音沙哑干涩,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与一丝深藏的探究,“你此番机缘,不小。”
“托王爷洪福,侥幸而已。”云清歌不动声色,“听闻‘门’有异动,王爷可需协助?”
萧澜绝沉默了片刻。
地宫只余阵法嘶鸣与黑气蠕动的粘腻声响。
“你可知,”他忽然问,声音低缓,“此门近日,为何躁动如斯?”
云清歌心下一凛,面上适时浮起疑惑:“臣妾不知。”
“有人在试图,”萧澜绝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毫无温度的、讥诮的弧度,“以万千生灵之血为祭,邪法通幽,强沟‘死门’,汲其死气。”
他顿了顿,每个字都像冰锥砸落。
“甚至妄想,逆转阴阳,吞噬‘生门’。”
云清歌袖中手指微微蜷缩。
他果然知道!而且知道得如此具体!
“血祭?”她露出恰到好处的震惊与骇然,“何人敢行此等伤天害理、悖逆人伦之举?”
萧澜绝那双空洞的眸子,牢牢“盯”着她,仿佛在品味她每一丝细微的反应。
半晌,缓缓吐出两个字,重若千钧。
“皇室。”
虽然早有猜测,但亲耳从他口中得到证实,云清歌脊背仍窜起一丝寒意。
“皇室……为何?”
“为何?”萧澜绝嗤笑一声,那笑声里却无半分暖意,只有无尽的冰冷与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