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余思涵就是想让杨肜吐露自己的心声,有哪些心理障碍,说道:“您说嘛。”
杨肜看着余思涵的眼睛说:“说出来,你能替我保密么?”
余思涵说:“您放心,在这里说的任何东西,止于我的耳朵,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杨肜不知为何就信了她,说道:“我们考古队发现一个奇怪的鼎……”他告诉余思涵混沌鼎的模样,又将自己如何被鼎的残片割伤,然后凑巧完成血祭,还给余思涵看手上的疤痕。接着就做各种噩梦,至于梦里的情景,他还是有所保留,只谈到太江,不涉及文娟和张亚男。
余思涵心想:“原来是个鬼故事,倒不必去和他争辩这事情是否科学。”等他说完,问道:“您有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别人呢?”
杨肜摇头说:“没有,你是第一个知道的。即便告诉别人,他们也不会相信的,只怕还以为我是一个神经病。”
余思涵说:“杨先生,我想您是多虑了。没有关系的,这不丢人。别人不信信,是因为他没有经历过。其实我小时候也做噩梦,只因去外婆家的后山玩,遇到了蛇。逃跑的时候还摔了一跤,被荆棘刺破了手掌,结果一睡就做噩梦。我父母也没有办法,最后外婆请了村里面一个会“收吓”的老爷爷,在我面前念了几句经,然后用锄头在地上捣鼓几下就把我治好了。您这看表面上并没有科学道理,但其实也算是一种心理治疗。呃,不,我说的是疗养。”
心理治疗就心理治疗,这医院偏规定要说疗养,难免说漏嘴。
杨肜对那个老爷爷感兴趣,说道:“你说的那个老爷爷多少岁了?”
余思涵说:“我不知道,听老婆说他已经过世了,年纪当然是老了。”
杨肜说:“那你记不记得他念的经?”
余思涵心想:“他还真是认死理,念经重要吗?重要的是心理治疗。”说道:“我小时候根本听不懂他说什么,即便能听懂,这么长时间了肯定也记不住。”
杨肜说:“可惜。”
余思涵说:“别在意,一千个人做噩梦不可能用同一种方法来解决。所以,严先生,咱们得对症下药。呃,不,我的意思是要有的放矢。”她要留心,这里规矩不能说“病”呀,药的。
杨肜说:“那思涵,你有法子让我不做噩梦么?干脆,我都不想做梦了。”
余思涵说:“您看您手上的伤痕还在,要等到它消失,肯定要花些时间。我想您最好换个工作,做您喜欢的事,能够让您忙碌,忘记过往。”
杨肜说:“对呀,要是我失忆了,不就好了么?”心想:“我连文娟、混沌鼎都忘记,想做噩梦都没有源头。”
余思涵说:“失忆?这好像行不通。”心想:“失忆不是一种脑损伤,就是一种精神创伤,这可使不得。”
杨肜说:“那只能换工作啰?”
余思涵说:“换一种工作,换一种心情。举个例子来说,就像钢铁工人,每天与炽热的钢铁打交道,要小心谨慎,当然会产生工作压力。如果他换一个工作,去植物园打理花花草草,是不是能身心愉悦许多?”
杨肜点头说:“有道理,但是……”
余思涵说:“但是什么?”
杨肜心想:“那鼎还在,太江会从我梦里消失么?”说道:“怎么忘掉那个鼎?”
余思涵说:“人脑能存储的记忆是有限的,如果您经历新的东西,学习更多的知识,总能削弱过去的记忆。当然了,那个鼎对您造成影响很大,没法轻易忘记。那您最好去找一些类似鼎,然后记住它们细节,看得多了,自然会模糊、混淆掉以前的记忆。”
杨肜说:“真的么?”
余思涵说:“您不信?您可以在我们这多接触几个疗养师,久而久之,你肯定会混淆我的名字,甚至模糊我的容貌。”
杨肜心想:“搞推销么,多看几个疗养师不用花钱?”笑道:“我肯定不会忘记你的名字,也不会忘记你的容貌。”
余思涵说:“您这么有信心?”
杨肜说:“当然,因为你很漂亮。”
余思涵“咯咯”一笑,说道:“谢谢。”
杨肜看着余思涵的笑脸,怦然心动,问道:“思涵,你有什么爱好么?”
余思涵说:“我喜欢画画。”
杨肜说:“画画?是国画,还是西洋画呢?”
余思涵说:“两种画我都喜欢,不过我学艺不精,只能画一些简单的油画。”
杨肜说:“哦?有机会我倒是想欣赏欣赏……”
杨肜花了400元,收下了余思涵的名片,心情果然愉悦许多。离开心舟医院,又去游乐园,坐了摩天轮、过山车,看了小丑的杂耍。然后在饭点去打了牙祭,吃了一顿羊排。买了第二天去阆中的机票,他已经打算辞职了。
夜里,杨肜做了个梦。
梦里,他在一个江南古镇游玩。独自沿着河边走,看杨柳依依,枫叶飘零。虽遇见三三两两的路人,但他们的面目转眼就忘记。前边一座白石拱桥,投影在河面上如一轮满月。
他拾阶上桥,见一女子打着遮阳伞,凭栏眺望。光看背影就知道是位佳人,娉婷袅娜,一身浅绿色碎花连衣裙,长发用丝巾束起,戴着白金嵌红玉的耳坠。
那女子似乎察觉有人来,回眸去看。
杨肜看清她的脸,竟是余思涵,那双秋波回眸一笑,真然他惊为天人。
杨肜挪不动步子,对余思涵说:“思涵,是你。”
余思涵颔首示意:“你好,杨先生。”
杨肜抬步上前,问道:“你怎么在这?”
余思涵说:“散心呀,没想到会遇见你。”
杨肜笑道:“真是有缘。”
这天气也善变,原本是晴天,他们还没聊两句话,忽又云重,斜风细雨。
杨肜一看这天,说道:“真怪了,什么鬼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