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我?!
迟竟夕微微怔了一下,不可否认他确实有歪心思,但想到案子,他立即藏起眼底的火,连忙说道:“不好意思,警务在身。”
楚客没有生气,只是笑盈盈的回应他,“这么不爽快,明明上次说好——”
“抱歉,我确实有公务在身。”
“哦,我就是想告诉你案件的事。”
迟竟夕示意去警局谈,楚客慵懒的靠着车门,一脸不甘心,“警局太压抑,又不是审问,你知道的,我在那种情况下,什么都说不出来。”
车上,楚客对吉音市的夜景赞不绝口。迟竟夕偏着头,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一切,这些都是他经常骑行的地方,晚霞不出现的时候就没那么美,但是没有如果在人少的时候,骑行或者跑步在环岛路上,会幸福满意,有种心脏要爆炸的感觉。
迟竟夕是喜欢这座城市的,包容性很强,且人文素养、服务态度都很好的。
就是,总是不太平……
楚客今天很健谈,他夸赞吉音的一切。
但是——
迟竟夕扭过头,打断他:“或许你见过比这里漂亮的地方,这不是我家,你用不着这么夸。小时候看法国电影,觉得那些外景,不论是街道还是树林,肯定都是导演和置景精心设计的,后来发现真的有些城市和乡村是这样的,只要你随手一拍就是电影画面,我们当时开车停在高速,我去过洗手间,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但我转身看到,小河沟,小栅栏,散落的树木,无边的草地,几幢尖顶砖房,就是这么的简单,随性。文艺电影中充满美感的一幅景,就出现了。”
“是吗?那真是我的荣幸。”楚客的手搭在方向盘上,那双手是迟竟夕见过最忧郁的手,是的,忧郁,从手上看出来的,那是几乎一种惨白的颜色,而且修长,精瘦。
迟竟夕看着他的手出神,就是那双手,那样的手,弹出了那么有压迫力的曲子。
钢琴家的手尤其珍贵,迟竟夕还记得那年的案子,钢琴女教师被老板拖欠工资,要工资时被砸断手指的新闻,视频录音那撕心裂肺的叫声真的令人心疼。
迟竟夕收回目光,一直盯着人家的手看真是不礼貌,“所以,你来中国这边演出,为什么参加那种活动?”
楚客没有避讳,回道:“放松,我这次来了三个月,几乎每天都在演出,这对我的心脏是一种压迫,我就找一些可以让我松弛的活动。”
一个演奏家弹十个协奏曲,需要救护车在旁边预防心脏病。
很多艺术家都有心脏问题,很少有能完美克服上台恐惧的艺术家。
如果一个艺术家完全没有舞台恐惧,那说明这个艺术家并没有太在意舞台,不说的太绝对,但这个艺术家的水平很有可能不会太高,只要是正常的演奏者,多少都会有一些舞台恐惧,或者有些没那么严重,他可以在台上表现的很自然,看上去很轻松,但如果给他测测心率,也绝对不低。
长期高心率工作,很容易导致心脏问题频发,10首连弹,更是促使心脏病发的诱因。
就像乐团中越是重要的位置,心脏出问题的几率也越大。
迟竟夕半天没有搭话,因为望他望得出神,楚客便解释道:“但你别误会,我以为这是一场自由的放纵,无非是一群人随意的释放天性从大吼大叫到飙车,最后露天睡一大觉。这是一个粉丝介绍给我的,我到了之后发现他们在跳舞唱歌,也就没太在意,然后发现他们在发一种药丸,说是糖丸,我认为他们在嗑药,就要走,结果那个疯子就开车追我。”
迟竟夕依旧没回应他,因为死亡时间和楚客说的完全对不上,如果楚客说的是真的,那就是楚客能看见鬼。这是绝对不可能的,如此,楚客的话听起来像在瞎掰,他思虑要不要再套一下楚客的话,楚客忽然打了个转向。
“不好意思。”
“没事儿。”迟竟夕掏出手机,不仅不避讳楚客,还故意提及细节,“小孟,局里散会了吗?那你尽快让刘科长看一眼狄赛普的药检报告。”
小孟局促的回道:“迟哥,狄赛普死了——”
迟竟夕没想到,“什么!为什么没看住?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怎么可能出现这种事儿?”
小孟无奈回道:“他应该早就服毒了,慢性自杀,药检已经出来了,具体的发到邮箱里了。”
“好,知道了。”迟竟夕惊魂未定的看向楚客,“你没吃对吧?”
楚客握方向盘的手明显紧了,“那个糖丸吗?是毒药啊,我还以为是,害,捡回一条狗命啊。”
这里也算是郊外,但来来往往很多骑行和跑步的人。
楚客打着方向盘,嘴也不闲着,“我生活在国外,之前那边比较乱,毒品这东西很多,但我生活的那片区域还算平稳吧,其实富人区才是比较严格的,小时候还组织去戒毒所去观看过,国外对这些东西采取的措施和中国还不一样,跟国内比,少很多人性化的东西,那时候给我的冲击特别大,以至于我连烟和酒都不碰,因为那时候我的一位中文老师告诉过我烟和酒都有成瘾性,我小时候还一直以为烟酒和毒品都是一个东西。”
前面似乎拥堵起来,迟竟夕也没有心思听他说话,而是快速翻动手机,“听说你还经营药厂,还是药学博士,那你看看这个。”
两个很像,但截然不同的化学式。
这十分考验楚客的化学知识,车停在路边,楚客挑着眼角,“除了苯环和哌啶环都改动了,是设计药物啊,如果静脉注射了,会在大脑黑质区域生成一种无法代谢的物质。叫什么还真不记得了,但是它的性质类似于百草枯,是剧毒。”
迟竟夕虽然学过一些,但是还是不太能听懂,只理解了最后一句话,类似于百草枯,“你们生产吗?”
“这是设计药物,没批准是不敢的,但是——”
迟竟夕贸然说道:“给钱就行。”
“对。”楚客把手机还给他,“前一种是毒品,生产不出来,只能靠提取,也不让生产,但后一种可以,因为这个药是可以人为造成动物帕金森的科研药物,是研究脑科学需要的,所以存在合理性。”
迟竟夕脑子里叠加的东西太多了,他有点儿想不明白,频繁的搓了搓头发。
楚客先是一言不发的看着他,后知后觉想和他说些什么的时候,话音就被河水的大浪拦住。
这条河流湍急的流动,沿着河岸走几步,看得见摸得着的绿苔藓都好看,大概汽车很少驶入这里。
远处的人也都在做自己的事。
即使楚客把两个化学式给他解释清楚也没用,悲剧已经发生了。
这群克隆人死于这些他看不懂的化学式,他们成了“小白鼠”。
而迟竟夕对这个特殊的钢琴家有个新的认识。这个社会需要复合型人才没错,但是药学和钢琴复合也太奇怪了,不过思来想去,他绝对也不奇怪,他不也是在警校还学生物,可对于楚客来说,到底什么他的心头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