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给阿朴打电话的时候,是他妈妈接起来的。他妈妈对我说:“小萱”,声音里带了些哽咽,她接着说:“小萱呀,阿朴已经不在了,你不要再打这个电话了。”
我说:“阿姨,对不起,但是他是什么时候?”
阿姨说,上个月的事了。虽然我很想问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但是我知道这样子问只会给她带来更深的痛苦,她还要再回忆一遍那样通常彻心扉的场景,于是我没有张嘴再问。
我打电话给妈妈,问她说:“你知道阿普死了吗?”妈妈说:“没听说呀,他还那么年轻……”
那天我给阿朴打电话的原因,是我给他连发了好几天微信,但他一直都没有回我。因为之前听说他要来我这个城市工作,我掐算着时间,觉得他差不多也该来了吧,就想问问他。我看他微信没回,就打了电话过去,谁知道……
我和阿朴五岁上就认识了,我们住在同一个小区,虽然阿朴家后来搬走了,但是我们一直断断续续保持着联系。那还是因为初中的时候,我们在一个学校,在最后中考结束的那天,我记下了他的电话号码。
我和阿朴认识20年了,阿朴才24岁多,不到25岁,没想到他这么年轻就去世了,之前也没听说他得过什么病。不过也有可能他得病了,我不知道。我们这几年的联系实在是少的可怜。
我心里觉得很遗憾,总想着如果哪天回去还是要去看看阿朴的妈妈,她一定很需要别人,我还有些想知道阿朴怎么会那么年轻就去世了。我躺在床上,回忆着阿朴留在我脑子里的影像,发现我已经有点想不起来他现在是什么样子了。我躺在床上眼泪却流不出来,也可能因为我是平躺的姿势,眼泪就完全被禁锢在了我的眼眶里。
第二天,我朦朦胧胧地醒来,六点半的太阳已经高高的挂起,照的得我的窗帘一阵阳光明媚,我在阳光中转醒,看到有一个男人坐在我的床边。
我吓得要死,看他还没看向我。我赶紧闭上眼装睡,同时脑子飞速旋转想到底该怎么办?再说我的门和窗都锁的好好的,所以难道是鬼压床吗?鬼压床我有经验啊,再试一下就好了,直到闹钟响来的时候。
我再次睁眼的时候发现那个人竟正看着我,我吓得要死,什么也顾不上,挣扎着跳了起来,我拿起藏在枕头下面水果刀指着他,让他不要过来。那个人说:“林萱,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张清朴啊。”
什么?什么张清朴,我说。我指着他,我说,你不要过来啊,你再过来我就要把你捅死。
张清朴还是一步步走过来的,他的手抵在我的刀刃上,我害怕极了,但依然尽量维持着镇定,他的手穿过了刀刃,没有受一点伤。
我差点以为自己眼花了,只听到张清朴对我说:“林萱,我已经死了,我现在是鬼。”
我说:“你你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啊?”
张清朴说,我就是在这边死的呀。我说,那你怎么知道我住在哪里?他说,我一间一间找过来的,我找了一个月呢。
我说,一个月,才一个月,你可真够厉害的。
他嘿嘿的两声说,我也这么觉得。
我说,天呐,我好像没在夸你吧,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死了?
他说,我也不记得了呀,其实,我其实我早就忘记为什么了。
我说,那你这样是永远就只能这样了吗?像一个孤魂野鬼一样飘荡,不会什么投胎转世之类的吗?
他说,我不懂啊,但是我好像有看到一些鬼,他们有的和我一样是新鬼,有的是老鬼,老鬼因为存在的时间比较长,它的能量大概已经不足了,然后他们就会先化掉的雪糕一样,渐渐变得模糊,最后可能就消失了吧。
我说,啊,好吧,那既然你也不清楚,那……
他说,在你这里先住一下嘛,我在这边不认识别的人。
我说,你,你的尸体不在家里?
他说,在呀在呀,但是我不能随着我的尸体一起回去呢,我好像被困在这了。
我说,好吧,既然这样,我想既然他都变成一个鬼了,他还能对我做什么?于是我说好吧,你可以住在这,平时没事不要进我的房间,你可以住在客厅。
而且你已经是鬼了,估计你也不需要洗澡换衣服盖被子,还有吃饭。
他说,对呀对呀,林萱,你就当成我是一个你养的电子宠物好了。
呵呵,我说,还电子宠物呢,你的心态都是和以前一样,很阳光。
他高兴起来,蹦蹦跳跳的去客厅巡视他的领地去了。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我早就清醒了,我赶紧洗漱好,穿戴好,上班去了。临走之前不断嘱咐他说问你不要乱动家里的东西,还有最重要的是,不要把什么别的孤魂野鬼带进来,否则我就找人做法把你烧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