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号外号外，情报处处长庄永昌昨晚身死家中，神秘凶手血书‘叛徒’逃逸！”卖报童当街叫卖着报纸，吸引了重庆街头攒动的人群，廖启明按下帽檐，塞给报童几张钞票也买了一份，他一目十行地看完，视线落在凶器——一把匕首上。

他合上报纸，深吸一口闷热的空气，总觉得山雨欲来、隐隐不安。

今早所里就收到了这个消息，上头紧迫地开了会，以家属避嫌的借口勒令他回家待命，他心下觉得不对，匆忙回家一趟，却也不见庄晓梅在家。

他迈过客厅，卧室门的锁因为不知什么时候开了，屋里收拾得整洁，床铺也没有一丝褶皱，他又拉开衣柜，里面挂着几件她常穿的衣服，一切都如旧，仿佛是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样子。

庄晓梅，你到底想要怎样？

转了一圈一无所获，男人颓唐地倒在沙发上，伸出手挡住了头顶的炫光，却突然发现顶灯上似乎多了一点阴影，他立马站上桌子取下灯罩，果然，一张纸条贴在灯罩的内壁。

“华隆干洗店。”纸条上熟悉的字迹驱散了些他心头的阴霾，将纸条销毁后，廖启明从衣架上取下一顶帽子出门。

穿过几条街区，廖启明果然看到了身后负责盯梢的几个特务，他深吸一口气，自顾自地推开干洗店的大门。“叮铃...”廖启明扫视一圈店内的众人，走进前台，“你好，我来取一下我家太太来洗的衣服。”“好的请稍等...”低头按着计算器的店员听到声音抬头，见到他时愣了愣，然后里马换上了副表情。

“您...您是廖科长？哈哈哈......幸会幸会，您的光临真实让小店蓬荜生辉啊！”廖启明扫过他谄媚的嘴脸，一时分不清是演戏还是真实，他又重复了一遍，“我来取我太太的衣服。”“好好好！小的这就去取！”

五分钟后，廖启明手上多了个手提袋，里面躺着件深色的风衣，他匆匆离开了干洗店。

廖启明将那件风衣平铺到桌子上，熟悉的版型颜色，他将衣柜中的那件风衣也取出来对比。一模一样？所以特意放到干洗店的那件，是有什么消息传递吗？

他里里外外翻了几遍，连针脚布料都看了，却还是一如所获，疑惑间他看到了桌角上的刀片，他眸光一亮伸出手，冰凉的触感让他不安的心神平静下来，撕拉一声划开风衣的内衬，密密麻麻的白色仿佛一张长卷轴出现在他眼前。

廖启明看清内容那刻眼眶瞬间就湿了，他深吸一口气却又露出笑来。

......

“樱子，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完美的解释。”庄晓梅对面的男人正在压抑着怒火，而此刻的她却不再恐惧，她直视藤井川的眼睛，扬起一抹微笑，“......我曾经发过誓，”她为自己倒酒，“我一定会亲手杀了那个抛下我和我母亲的男人，‘父亲’您知道的，我向来说到做到。”

“哦对了....”她又低头看了眼腕上的手表，“就像我报告的那样，请在半小时内前往码头，那里会有我送您的礼物，是一件大礼哦......若是误了时间的话，我也不能确定您能亲自看到。”藤井川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坐在对面的女人，记忆里向他低头撒娇的可爱女孩却变成了用陌生冰凉眼神注视他的女人，一股事情隐隐失控的怒火烧了上来。

他站起身，下一秒，锋利的刀刃擦在她的脖子旁，“你别以为，我不会杀你。”“‘父亲’，哦不，家主，我们的生死，不是一向都是您一句话的事情吗？”她又露出一个天真的笑，就像幼年时的那样，“就怕，家主您误会我对您养育之恩的一番心意啊......”

两道视线撞在一起，一道如一潭死水、平静得没有一丝波纹，一道如雷霆万钧、怒火熊熊燃烧，对视了不知多久，藤井川别开视线，“你们，盯着她！要是她动了一下，我就砍了你们的头！”

“放心吧，藤井先生......在您回来之前，我是不会离开的.....我会在原地，等候您的归来......”她绽开一抹醉人的笑意，像是冰雪枝头肆虐中傲然芬芳的红梅，孤高地漠视这咆哮的风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