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哗啦、噼啪。”
何疏回过神来,低头看着一地的碎玻璃,混着血水在白砖上拼出了一副诡异的图画。
手上传来的密密麻麻的刺疼让何疏冷静不少,他用没流血的手揉了揉还在滴水的头发,转身去了客厅,简单包扎过后,直接回了卧房,拉上窗帘,无力地将自己摔进了被窝里。
他方才头疼欲裂,都没有什么心思去想顾祁怎么会出现在福利院这边,他不是在美国吗?怎么会出现在睿城?他从英国回来是突发情况,也不知道顾祁后来有没有找过他,找不到他又是什么反应,是就此作罢还是怀恨在心呢?不过不管怎么样,找不到他一定很不甘心吧,毕竟自己可是将他打得头破血流的人。
想到这次碰到后又会是一场难以停息的战争,他有些烦心。
太阳已西沉,暮色重新笼罩过来,风轻轻地扰动着窗帘,一下又一下。
“砰”
陈眠将手中的一摞作业本放到了何疏的办公桌上,道:“老师,这是五班的作业。”
何疏似乎很忙,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打着,稍稍转头用余光扫了她一眼,道:“辛苦你了,放在那儿就好。”
他以为陈眠很快就会离开,却没想到后者一直站在原地,他不得不侧过身来,见她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手上,便解释道:“玻璃碎了,不小心割伤的。没多大事儿。”
陈眠皱着眉头看着带着浅笑的何疏,有些不理解,从小到大,母亲和父亲都告诉她,无论如何,自己最重要,身体最重要,她也是这么做的,可是自从遇到何疏后,她却发现原来不是每个人都会爱护自己的。
记得她刚转的那一学期,正是冬天,鹅毛大雪下着,何疏走进教室时只穿了一件薄袄,脸上冻得发白,周身还带着寒气。
他强撑着身体讲了一个多小时的课,终于熬到了下课,陈眠赶紧上前,想着扶他去医务室,却被何疏三言两语地给打发走了,说只是冻了一下,没什么大碍,可她分明能感受到方才和何疏接触的那块皮肤烧得格外炙热,她眼见着何疏迷迷糊糊地回了学校为教职工准备的员工宿舍,连药房的方向都没望过一眼。
再后来,她成为了学习委员,与何疏接触得也多了,她才发现,原来这人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体现在方方面面。
比如说何疏经常不按时吃饭,有时过了饭点,他就干脆不吃,她发现过几次也提醒了他,但是这位老师似乎总有比身体还重要的事情等着他,总不以为然。
她有些担心,却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时常作为学生,以学生关心老师的名义关心何疏的身体。
“还是去医院看看吧,免得伤口感染,那样会更难受的。”
何疏安慰似地笑道:“我会的,谢谢你。”。
陈眠点了点头,却没有走,皱眉看着何疏,几次欲言又止。
何疏有些奇怪,他记得陈眠不是那种扭扭捏捏的人,正欲让她有话直说之时。
陈眠开口道:“何老师,你看看窗外。”
何疏不太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但还是站起身来,探头看向窗外。
今日天突然变了,再不似前几日那般的艳阳天,转而代之的是满天的灰云,将天空遮盖起来,风也大得厉害,将碎掉的枯叶、路旁的白色塑料袋一同卷到空中,纷纷扬扬。
从窗子下刚好能看到楼下没有树荫的大片空地,往日里总有学生在那儿打羽毛球,传来羽毛球与球拍撞击的声音,以及击球者吆喝的语气声,今日却没有了,转而代之的是熙熙扰扰的议论声。
何疏透过玻璃望见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顾祁戴着黑色的墨镜正懒洋洋地倚在车门处,他长相不差,甚至能说得上是很不错,毕竟有一个长得比明星还美的妈。
帅哥配豪车,一下子就吸引到了许多学生。
顾祁似乎是感觉到了从楼上投射下来的目光,仰起头看向何疏那间办公室的窗子,朝他挥了挥手。
顾祁上半张脸全都藏在墨镜后面,看不清什么神色,漏出来的下半张脸正笑得肆意张扬。
顾祁?
何疏看着楼下的人,神色冷淡,他猜到了顾祁会通过各种方法找到他,但他没想到这一天竟然来得这么快,分明他们昨天下午才遇到,他竟然能这么快地知道他在这里工作。
“何老师,他是来找你的吗?”
陈眠见何疏脸色不太好,一脸担忧地问道。
何疏几乎是下意识地关上了窗子,调整了神色,转头看向陈眠,温柔道:“应该是的,我和他……有些事要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