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你们的真实目的,别让我久等。”赵兴和那双颜色浓郁得像紫葡萄般的黑色眼眸对视。
“哼,本姑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阿仰舒卯让是也。”小女童气鼓鼓地撇嘴。
牙朗卯让往前走了一步,将身体挡在阿仰舒面前,眼神十分防备,却客客气气道:“阁下身份贵重,自然不认识我们这样的人。帝都人对云南道知之甚少。即便说了,也只怕会惹来一声嘲笑。”
“卯让?这是你们的族名吧。和当地的土司们相比,的确不大出名。”赵兴注意到小女童忽然从怀里掏出了什么光亮的器局。
“嘟——”一声悠长低沉的乐器声在林中响起。
赵兴眉毛一跳,如果他想,箭在弦上,此人必死无疑。
但年轻人的目光沉静而温和,仿佛这样的威胁对他没有任何作用。
低沉的笛声迟钝而低缓,不同的音节从女童跳动的手指中发出,听上去却并不成调子,而是一顿一顿的重复单调。
赵兴向后闪身一转,一个转身后手中的羽箭变成了三支,他像潜伏在黑夜中的野兽一样警惕。
沙沙——
风声。
沙沙沙——
昆虫爬行的声音。
啪嗒——
水花溅起的声音。
无数双殷红的眼睛在暗处睁开。
冷静而让人心悸。
络腮胡的汉子终于摇了摇头,将弓箭放下,苦笑道:“原来是这样。”
阿仰舒一见他放下武器,便当自己是胜了。她“哼”了一声,把嘴唇从那样式古怪的陶笛上移开:“你害怕了?不是很厉害的修士吗,原来也怕这些东西。这些东西不是在田间常常可见吗,怎么你也怕?难道是心虚了?”
牙显然没有在意她那单纯得让人发笑的挑衅,而是向赵兴一抱拳:“用你们中原人的话来将,这是不是叫作——唐突了?”
赵兴沉默片刻,倏而大笑:“不唐突。”
“我们要问你几个问题。”一直没说话的那个年轻人走到他面前,声音中带着很明显的一丝得意。
打火石摩擦着一声响动,火光将年轻人黝黑而健康的面貌映照清楚。
他掏出一张纹理极好的羊皮卷,指着上面那个装束特别的高大男子:“认识吗?”
赵兴摇头。
那年轻人又掏出一张薄薄的羊皮卷:“这个?”
这回是个容貌极漂亮的姑娘。
赵兴还是摇头。
“那这个?”年轻人明显有些急了,连着扯出好几张羊皮纸,用点亮的火烛将中心的人物照得不能再亮,“你都看仔细了?”
赵兴往后退了半步,眼神中透露出不悦。
“勾,过度了。”牙是一句话就能让勾冷静下来的人,哪怕只是表面上的让步,也总比这样莽撞直露的行径好。
一问三不知,小姑娘把他恨得牙咬咬,殷红的一双双眼睛在黑夜里越发色彩浓郁,像是要滴出画面的红蜡。
阿仰舒鼓着腮帮子,把嘴凑到陶笛边:“你说的是实话吗?”